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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脈追上去時已經看不到人影,半小時後手機傳來還款信息,他都懵了。

裴勉回來,身上衣服沾了土,公司發下來的統一棉服,壞了破了還能上報重新領。

缺點一大堆,版型不好、保暖不行,會飛棉絮。

優點是免費。

不等凌脈上前關心,他先說:「凌脈,在這裡不許借錢給任何人,就算是我家裡人也不行。」

凌脈不懂,但勝在聽話,小雞啄米式點腦袋。

一整天,稀里胡塗就這麼過去了。

半夜火炕燒人,凌脈一整晚狂喝水。

除夕當天好多炮竹聲,一大早屋子的門就被敲響了。

凌脈沒睡醒,裴勉去開門,和外面的人吵起來。

凌脈這才頭一回見到裴勉的父母。

「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解決?非要動手!你是長大了翅膀硬了,我管不了你!我叫你揍你弟!揍你弟!」

男人揮著院裡鐵鍬衝過來時凌脈都懵了,大喊一聲:「別打啦!再打我要報警了!」

院子裡女人在哭,男人氣喘吁吁,還有頂著一邊青紫眼眶的裴晨洋。

凌脈腦瓜子嗡一下,扭頭看裴勉,神情依舊冷峻孤傲。

那一家子人仿佛和他無關。

他是局外人。

回到屋子裡關起門來,凌脈很自責,「都怪我,硬要跟來。」

裴勉更加不耐煩,說:「別往自己臉上貼金,有沒有你,他們都一樣的。」

凌脈還是覺得不應該,他這一來,裴勉昨天一整天都沒去跟家裡人多講一句話。

光顧著安置他了。

凌脈到外屋去打電話。

裴勉聽不到。

不過想也知道,估計是後悔了,嘴上不說,心裡腸子悔青。

來村子裡一趟,睡不好吃不飽,天又冷,還碰到一家子奇葩。

裴勉漠然想著。

過一會兒,凌脈走進來,把自己的手硬塞進裴勉手心裡。

「哥哥,不然你跟我回家吧。」

第二十七章

按理說過年幾天的車票都售空了,根本一票難求,但凌脈既然開口了,凌父凌母總歸是有辦法。

凌脈堅持要帶裴勉一塊回家過年,對方不答應,他一屁股坐炕上,「那我也不回了。」

不知道跟誰置氣。

換平時裴勉大概會出言諷刺一句,我們有這麼熟麼,那天卻異常安靜下來。

「我沒有買機票的錢。」裴勉說。他壓根沒坐過飛機,如果不出道,大概會一直在新巷附近兜轉,或許運氣好將來會碰大運發大財,但誰又知道呢,在圓娛當所謂的練習生又何嘗不是在賭。

村裡的流言不好聽,家裡雖然沒阻止,但裴勉每次回來,兩口子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,仿佛默認了裴勉到外面去,就是在不務正業,眼看是個成年人,還在和一幫小孩小打小鬧,今年更是過分,直接帶回家裡一個。

裴晨洋拿凌脈當傻子坑,凌脈也真上當,錢說轉就轉,不帶一絲猶豫的,就因為裴晨洋說家裡多了個人多雙筷子,年貨都沒備齊。

城裡來的小少爺,不知人間疾苦,和這裡格格不入。

裴晨洋挨揍時還在嚷嚷:「那你帶他來幹嘛的?不就是故意讓他來吃苦?!」

裴勉一個沒注意,力道重了,直接把對方右眼打青。這才讓家裡兩口子看見,愁了一整晚,還是決定去說說理。

可裴勉沒有絲毫認錯的態度,裴父這才怒了,假模假式舉起鐵杴來。

不會真砸在裴勉身上。

但也受不了這窩囊氣。

凌脈卻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這仗勢,打完電話眼眶紅了一圈,拉著裴勉的手哪兒也不去了,就坐炕上。

不然就是念經,來來回回那麼一句話。

「哥,你跟我走。」

軟磨硬泡半天,裴勉告知他沒有付機票的錢,凌脈含在眼圈裡的眼淚全落下來,搞得裴勉很無措。

練舞拉筋那麼痛都不帶吭一聲,現在倒是把眼睛哭紅了。

他一把撲進裴勉懷裡,裴勉一整個僵硬住。

從記事起就再沒和人擁抱過,凌脈全身暖得像個火爐,昨晚睡在炕上裴勉都沒這麼熱過,想把人從身上撕扯下來,凌脈忽然變成大力士,就是不撒手,又非常用力抱住。

裴勉差點給勒吐了。

而後凌脈嚎啕大哭:「你跟我回家吧!求求你了!」

裴勉:「……」

最終當然是凌脈得償所願,美滋滋地跟裴勉說不用擔心機票的事。裴勉睨了他一眼,「你跟你爸媽和好了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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