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過多久,媒體就曝出姜航穎初入夜店嫖娼的新聞。
公關處理得及時,一切都像預演好的。
他就猜,這件事或許和裴丘沉有關。
姜航穎就是個定時炸彈,引爆只是早晚的事,裴丘沉應當是和唐總做了交易,在公司默許下,把姜航穎踢出局。
他那時以為,裴丘沉和公司做的交易,是把姜航穎踢出去,他才願意繼續待在團隊裡。
可這樣對他沒有任何好處,本來能單飛的人留下來——
像周鈺說的,他沒什麼眼力見。
方才在凌脈的門前,他遲遲沒有落下敲門的手。
因為忽然想到另外一種可能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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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如果我說是我做的,你又要怎麼辦呢?」裴丘沉的話音剛落,凌脈張開雙臂狠狠抱上去。
裴丘沉被撞得往後退兩步,懷抱里傳來少年悶悶的回覆。
「那你一定很辛苦。」
好無語。
為什麼每次都不是他預想中的答案,既不推開他也不拒絕他。
那顆投落的石子原來中正心間,潭水起了層層漣漪。
裴丘沉低下頭,「脈脈,你知道這樣很危險嗎?」
凌脈佯裝驚恐,「你會變成狼人嗎?」
裴丘沉:「……」
跟不上凌脈稀奇古怪的腦迴路,他只能按照他的那一套繼續,「說不定我對你好也是另有圖謀。」
凌脈環抱在他腰間的手指蜷縮一下,抬起頭,「但是我又不喝酒抽菸玩撲克,你能抓到我什麼把柄呢?」
裴丘沉輕笑一聲,和他對視著,「對啊,你這麼好,我能抓住你什麼把柄呢?」
手指落在凌脈的唇上,早就想這麼做了,柔軟的觸感,和少年眼底的慌亂都被他盡數捕捉到。
「抓你戀愛吧。」
「可千萬千萬,不要被我抓到了。」
裴丘沉就是很幼稚,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。
記仇、善妒,還很小心眼。
討厭所有人,包括他自己。
如果姜航穎是隨便一個路人甲乙丙,他根本不會正眼瞧,偏偏他占得是主唱的位置,還要洋洋得意在眾人面前炫耀:「就算不會唱歌跳舞又怎樣?我照樣能進來,全憑我舅一句話的事。」
他難道不清楚嗎?
凌脈的堅持是一種犯傻。
成千上萬的人前仆後繼地湧上來,而後被輕鬆抖落下去。僅僅站在台上,還沒資格稱作贏家。
這樣的地方究竟有什麼好抵達的?還要視作希望和夢的開端。
可是沒有夢想的人更沒資格踐踏。
姜航穎是公司本來就想挖下去的毒瘤,他只是推波助瀾,加速了事情發展。
而他自己又何嘗不是一件被驅使的沒有感情的機器,厭倦了這種生活又不得不繼續向前。
裴丘沉沒有夢想。以前只想逃離,後來是想把一切都撕個粉碎。
活到這麼大沒有一件好事發生,這世界就是爛透了,他也爛,從內里開始融化。
好吧。
有一件。
唯一的一件。
「我可以留下,前提是凌脈加入。」那時,他是這麼說的。
第三十八章
周鈺的電話來得不是時候,黑暗裡兩個人分開,凌脈心臟還在砰砰亂跳。
裴丘沉一隻手拿著手機,視線仍舊釘在他身上,不是那種侵略性很強的眼神,反而有些散漫,像慵懶的雄獅,搖晃尾巴在自己圈出的領地里。
凌脈挪動著雙腿到門前,裴丘沉出聲問:「脈脈,你要去哪裡?」
「啪嗒」一聲,燈開了,房間一下明亮起來。
凌脈才正回身子:「……我哪裡都不去。」
「嘖。」電話里傳來周鈺很清晰的咋舌聲,「你倆怎麼也背著我又好上了?」
話說得有歧義,裴丘沉沒有去糾正,迅速對完工作上的流程,就掛斷電話。
房間裡一片寂靜。
「脈脈,下次如果不願意,就要學會推開我。」他親口教他。
凌脈把頭低得不能再低,恨不得鑽到床底下,被手指蹭過的嘴唇還在發燙,合理懷疑裴丘沉的手指上塗了辣椒水,不願意相信是身體自發給出的反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