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脈像是一整個被賣給裴丘沉了。公司想要捆綁住裴丘沉,竟然只需要用一個小小的他。
實在是不可思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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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裴丘沉有另外的綜藝要錄製,時不時就要離開,錄到倒數第二期時,導演突然說他能帶一個隊員來。
論熱度和討論度,首當其衝是凌脈。
凌脈一點準備都沒有,稀里胡塗跟去了,綜藝里都是前輩,裴丘沉帶著他一一向人問好。
白天有個環節是要嘉賓展示才藝,凌脈第一次在鏡頭前拿了把吉他,音是裴丘沉幫忙調的,調完就下台了。
凌脈下意識去找他,屁股離開凳子,又坐下來。
「別緊張。」台下傳來裴丘沉的聲音,他又安定下來,低頭撥動吉他的弦。
唱完一首歌周圍人都在鼓掌,一個主持界的前輩開玩笑似的問他剛才為什麼愣神?
凌脈說:「因為一直都是和隊長一起在台上,他突然離我那麼遠,我好不適應。」
節目組住宿條件有限,凌脈又是臨時來的,晚上只能安排兩人睡一間房。還在地方夠大,工作人員把地鋪打得很厚實,還給了兩人一人一個厚棉被。
凌脈搶先占了地鋪的位置,說:「我要睡這裡,我還沒睡過!」
多困苦的條件他都當體驗生活,裴丘沉說:「公司應該讓你來參加綜藝。」
「我這不正在參加嗎?托你的福。」凌脈一雙眼亮晶晶的,前些天又補染了髮根,頭髮卷卷的,是一坨淺金色的小羊羔。
關了燈,兩個人都躺下了。
凌脈忽然說:「你們的出道演出,我看了,在電視上。」
「本來是想去現場的,但是太遠了,學校也不給批假。班主任重點監督我,說我有能力考現在的學校。」
凌脈念念叨叨著。
「有陣子很忙,要背單詞背公式,做夢英文字母和阿拉伯數字一起砸向我,把我砸醒了,就會轉頭摸出手機來……
「看你有沒有回覆我的消息。」
氣氛一下靜了,鄉下沒有空調,冷空氣把臉凍得很涼。
「不知道你為什麼忽然就不理我了,發很多的朋友圈希望你能看見。」凌脈說,「你有看到嗎?」
「看到了。」裴丘沉回答,感覺呼吸都有些艱難,像有誰把空氣抽走了,「然後嫉妒了。」
「嫉妒什麼?」
「誰都能和你成為朋友,誰都是你的哥哥。」
「可我只管你叫過『哥哥』啊。」凌脈說。
「是的。」裴丘沉的聲音落下去,「我現在知道了。」
凌脈翻了個身,閉上眼睛又說道:「希望我們能一起走下去,不希望我是你的累贅,你既然選擇我,我會努力證明給你看的。」
床上有道影子探下來,這回凌脈沒有被嚇到。
「不需要證明什麼,你能回來,對我來說就是恩賜。」裴丘沉說。
他從來沒說過,以為凌脈不會懂。
可現在看來,不懂的人分明是他。
「哥,不是說成年人要蓋一個被子嗎,為什麼還是和我分著睡?」凌脈問道。
裴丘沉徹底起身了,把凌脈拽到床上,被子蒙住他,抱在懷裡緊緊的,恨不能骨骼相嵌,又怕弄疼了對方。
凌脈從來不是個嬌氣的小孩。
可他總是怕傷了他。
怕他本可以有更好的選擇,卻被迫選了最糟糕的選項。
重新出道是,他也是。
凌脈在裴丘沉懷裡悶悶道,「我知道你什麼都不會做,你只會恐嚇我。」
「等做完就晚了。」裴丘沉揉他的耳垂,往下是手臂、胸膛,一路按到腰,凌脈怕癢地一縮。
裴丘沉鬆開手,「今晚你睡在床上。」
他說完就要走,結果聽到凌脈重重一聲嘆息。
「哎。」
「又嘆什麼氣?」裴丘沉轉回頭捋他亂掉的髮絲,像對情人也像對小孩,心裡有諸多陰暗的想法,也在那盞唯一為他亮著的光源下消匿了。
凌脈永遠會帶給他驚喜,比他期待的還要多。
「哎。」凌脈又嘆一聲,被子掀開,任由溫度散去,披在裴丘沉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