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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回身看去,女子的旗袍裊娜,舉手投足都是不加掩飾的風情。

這才是真實的她啊。

周暮覺並不是愛女子的溫順恬靜。

他心中一痛,澎湃的情緒起落不休。

「談什麼?」是朝笙先開了口,「我已想過了,沒機會與你說。」

「我對周鶴亭沒感情。」

——周鶴亭圖謀林朝笙的青春年華,林朝笙想要繼續過奢靡的生活。

不是什麼情深似海。

她聲音慢條斯理:「阿暮,我確實騙了你。」

「下個月,我便搬去平寧寺那邊。」她坐了下來。

「搬走?」

那些打好的腹稿碎了個乾淨,他望向她,若眼神能化作實質,應會是暗流涌動的江潮。

「然後呢?」

「你對父親的感情是假的,為的是錢。」

「那葉青淇呢?今天的演員呢?」

「他們又能給你什麼?」

明明是質問,字句都宛如被牙齒嚼碎,為何聽起來這樣委屈?

朝笙望著他,淡聲道:「我樂意呀。」

輕佻浪漫的林朝笙,成為雀鳥後以墮落的方式換取精神的自由。

輕描淡寫的幾個字也能化作利刃,將周暮覺的心刺破開來。他沒來得及知道她的過往,就先不受控的沉淪下去。

他垂眼看著她,忽而啞聲問道:「那我呢?」

她坐著,他站著。一個纖婉,一個高大。他分明有著居高位的壓迫感,這會兒卻像只窮途的困獸。

朝笙沉默。

他俯下身來,幾乎將她圈在座椅里。

絢麗的霓虹透過窗簾,映照在光潔的桌面上,車水馬龍,繁華夜色,與這間辦公室里的寂然隔出涇渭分明的界限。

他本應理智,本應鎮靜,可他太想知道答案了。

「你要錢,要愛,要自由——你要什麼,我都能給你。」

「為什麼,不是我呢?」

深夜裡情緒翻來覆去地折磨著他,最終讓他在見到朝笙與人言笑晏晏的那一刻崩潰。

圖謀錢,圖謀愛,或者圖謀別的什麼——為什麼不選他?在謊言戳破的那一刻就抽身離去,連一點偽飾的話都欠奉。

他不甘。

沒法冷靜。

他少而早慧,又在世事中生就了溫潤平和的性情。人人都贊他一聲「君子」,可此時此刻,酒精與情緒共同翻湧,他不想做什麼君子、當什麼聖人。

他想投身名為她的業火。

焚皮燒骨,在所不惜。

朝笙嗅聞到葡萄酒的氣息——是馥郁的瑪格麗紅。

他酒量一向糟糕,在劇院裡差點把她都給唬過去了。

他半跪在她的身前,握緊了她的手。

她迎上周暮覺的目光,道:「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?」

「我知道。」他啞聲說,「我知道你的欲望,你的謊言,我不在乎你的性情有幾分真,幾分假。」

「朝朝,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樣的。我想愛你,我愛你。」

那些質問與怒火化作了虔誠的渴求,周暮覺在某個春夜得遇他的神明,從此就將之奉為了信仰。

空氣中響起一聲嘆息。

她望著他的眼睛,道:「你自己去看。」

這句話宛如一個信號,獵人願意短暫地放下她的槍,任由被困住的野獸往前走去。

青年桃花般的雙眼微顫,一個灼熱的吻落在她柔軟的虎口。

朝笙將手抽離,雪色的指尖壓在了周暮覺的薄唇上。

她俯身,親了下去。

理智早就碎了個乾淨,如果獵人示弱,野獸就會立刻將獠牙落在她的脖頸。

事實上他也這樣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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