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憶中的紙張,與此時的她最鮮明的一個區別便是——暴戾易怒。
可是他故意挑釁多次。
都仿佛只是打在棉花上。
她完全不在意他的激將法。
怎麼瞧,不像是一個人。
一個念頭呼之欲出……
可是他沒有道出,也沒有追問。
而是有些倦意地靠在床上,垂眸緩緩開口,「我知尊上不過玩笑而已……」
「雪濯不試探了,謝過尊上的『枯木逢春』,也謝過您告知我治癒之法……」
「先前所言,還望尊上莫怪。」
天灼也不管他推測出了什麼東西,原本也未曾掩飾,聽了他這話,只是覺得好笑。
她自顧自品茶,沒有看他,「本尊闖一趟『萬骨森林』為仙君取『枯木逢春』,還好心告知你世間難尋的恢復實力之法,就得你一聲輕飄飄的『謝過』?」
骷髏頭把自己裂開的頭拼好。
在地上激動地蹦噠。
黑洞洞的眼窩「怒視」雪濯。
仿佛在說:要不是因為你這個罪魁禍首,本王在萬骨森林好好的呆著,怎麼會突然被揍?還被人搶走了寶貝!
寶貝還用在罪魁禍首身上。
氣煞本王也!
「咚咚咚!」
賠我!賠我!賠我!
骷髏頭悲憤地蹦噠著。
天灼踹了它一腳,才讓它消停下來。
雪濯沉默須臾,「魔尊要什麼?」
天灼又笑了,「這個問題,本尊回答過。」
他記得,她曾道:要他。
她還說,要完完整整的他。
雪濯又陷入沉默,忽而覺得,自己欠下了債,而且債主不大好伺候,不由有些棘手。
天灼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為難。
仍然自顧自的開口,「仙君說要謝謝本尊,可本尊要的,仙君又不給,這可不就是……白嫖麼?」
雪濯第n次無言以對。
過了一會兒,他壓下心中羞愧,終於厚著臉皮開口,「魔尊就不能要別的?」
天灼笑,「你有別的可給?」
雪濯:「……」
……貌似沒有。
他此時廢人一個,本身沒多大用處,而且靈域早已被自己師弟段皓給掌控了,他如今也沒什麼話語權。
再說身外之物,他覺得自己的家當,和魔尊一比,應當磕磣得很。
啥都沒有,只剩賣身。
仙君表示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窘困過。
雪濯思來想去,感覺自己挺廢物的,然後體內的佛系本質又涌了上來。
第153章 仙君?娶來做夫君13
他摘下脖子上的「枯木逢春」。
將其放在床沿,神色倦怠地看著天灼道:「既然我毫無用處,魔尊便別再大費周章了,不如讓我就此入土為安吧?」
「枯木逢春」離身之後。
被枯木逢春壓制的病痛,又重新涌了上來,原本他已經習慣了疼痛,可是方才體驗了一會兒輕鬆的感覺之後。
越發覺得這疼痛難以忍耐了。
可是縱使痛苦侵蝕,他還是得忍,他其實也沒多大的欲望要恢復完好,只是人都有求生的本能而已,他自然也不例外。
但他本就看破了塵世。
便覺得沒什麼可留戀的。
遇上束縛與為難,只覺得倦怠。
天灼放下茶盞,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,忽而笑道:「誰說仙君無用,不是還可以給本尊暖床麼?」
她的語氣似乎帶著玩笑。
只是眸中冷沉,不知喜怒。
雪濯苦笑一聲,「魔尊別拿我開玩笑了,您身為業獄之主,要什麼人沒有,何苦盯著我一個病弱之軀?」
「我使命已盡,了無牽掛,苟延殘喘,不如入土為安……」
天灼笑意漸濃,卻眸光漸冷。
雪濯的臉色又蒼白了不少,額頭上已經冒出細密的汗珠,喘息聲微弱又破碎。
甚至輕咳間,唇瓣染上了血色。
「又是入土為安?」
天灼笑了,眸光嘲諷,「本尊就那麼入不得仙君的眼,不但讓仙君覺得折辱,還寧死不從?」
她有些氣樂了,這般意志消沉的人,她還是第一次見,一時間便沒了趣味。
看他的目光少了幾分興味。
撩的人無趣,看來她找點別的樂子了。
「不、不是這個意思……咳咳……」
雪濯下意識開口,一時激動又忍不住咳嗽起來,蒼白的唇瓣染上鮮紅的血,寬大的衣袍將他襯得愈發消瘦,一時間看著有些悽美。
好似枝頭的殘雪,即將消失在天地間。
「那是什麼意思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