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晚皇帝就回了皇宮準備清洗姜予的人,姜予雖然裝出瘋批樣,卻不是真的不顧自己這邊的人命,老早就給張舉安排好了退路。
但損失一個官職,比損失一條人命代價更大。
姜予站在下方,平靜道:「若能換下一個威武將軍,便是值得……母后應該有人選了。」
邊疆可能隨時都會打仗,所以威武將軍這個位置不會空缺太久,劉氏與皇帝正對峙著,不可能讓他再獨掌這二十萬兵權。
太后有些意外:「哀家以為你會推周原上去。」
姜予道:「母后也知,經此一番清洗,女兒在朝堂上已經沒什麼人了,就算我有意讓周原上去,皇帝也不會願意。」
這就是把這些兵權拱手讓給太后與皇帝爭了,也是暗示願意做太后的刀。
她退到這個地步,仿佛真的無力再爭,只能依附太后,可三個月前她也是這般示弱,卻在春獵上讓皇帝損失慘重,太后不會輕易小瞧她。
姜予在翊坤宮待到中午。
出宮時她坐著轎輦,周原跟在她身旁低語:「陳林被降職,皇帝頒懸賞捉拿張舉一家。」
陳林是禁軍虎騎營兵馬使,春獵時負責南部山脈的巡邏,威武將軍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失蹤,但皇帝找不到他旁人私通的證據,是以只是被降職。
「另外……」周原停頓了一下:「皇帝任命徐牧為金鑾衛整儀尉。現在他在朱雀門受任。」
鑾衛整儀尉,正六品。
有品階,但手下人不多,還都是各世家英年才俊,徐牧以一個末流家族的出身和公主面首的名聲上任,根本壓不住他們。
與姜予估算的差不多,她點點頭:「去朱雀門。」
朱雀門前,徐牧接過宣旨太監手中的任命聖旨。
身後的長公主府侍從幫他接過小太監手裡的官印官袍。
徐牧垂眸看著手中的明黃布帛,宣旨太監忽然慈善的拍了拍他的肩:「徐公子,陛下很欣賞你,你的榮華富貴就要來了。」
徐牧意識到什麼,回眸,看見不遠處姜予帶著儀仗隊正向這邊而來。
姜予懶洋洋坐在轎輦上,目光懶散的看著他,似是困極了。
到了跟前,宣旨太監向她行禮。
姜予淡淡看了一眼,道聲免禮,然後問徐牧:「好了嗎?」
這是要接他回去的意思。
周圍的侍衛太監低眉順眼,仿佛都沒有在聽他們的對話。
所有人都認為,徐牧能走到這個位置都是借長公主的勢,不管他官居幾品,都釘死在了面首這個恥辱柱上。
「已經好了。」徐牧垂眸答,忽然想到了宣旨太監之前的話。
「那回去吧。」姜予道。
在宮門換了馬車後,垂下的幕簾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,姜予不再端著雍容的架子,懶散的靠著軟枕思考接下來的計劃。
系統識趣的給她放出系統面板,清晰的列舉出長公主府現在能動用的勢力。
並不多,但也不像外界想的那麼少。
畢竟閉門這三個月,姜予都沒閒著。
但發展三個月積累起來的勢力依舊不夠與太后、皇帝正面槓。
所以她得借太后的勢。
第8章 謀反的長公主(8)
馬車停在長公主府門前。
馬車略高,即使下車有小木凳也不太安全,隨行的婢女站在一旁伸手想攙扶姜予。
她卻看向一旁沉默的少年,向他伸出手:「阿牧。」
徐牧抬眸,沒有多遲疑,上前恭敬的扶住姜予。
手上的觸感滑膩微涼,猶如上好的羊脂白玉,徐牧只粗粗掃了一眼不敢多看,心裡卻明明想早已入春,為何姜予的手還是那麼涼。
借著徐牧的攙扶走下馬車時,姜予目光在徐牧身後侍從捧著的官袍上一掃而過。
落地後,姜予收回手,走上台階:「徐牧隨本宮來。」
長公主府大門臨街,周圍是其他世家的宅院,此刻又是下朝的時間,附近還有幾輛馬車。
近些的,都把姜予的話聽清了,思及這位新上任的整儀尉與長公主的風月,各自流露曖昧的笑。
回到寢殿,姜予懶洋洋躺在軟榻上,徐牧則自覺走到不遠處書案旁研墨練字。
姜予靜靜看著他,忽然開口:「本宮聽說,春獵時你與徐家人發生了矛盾?」
徐牧握筆的動作一頓,於是筆下本應流暢的一豎生生滯了一瞬,原本飄逸的字便因這一筆而笨拙了幾分。
也不像那個人的風格了。
徐牧無聲輕嘆,接著溫順的答:「發生了些口角。」
姜予輕嗤:「廢物。」
徐牧握著筆,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寫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