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敏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。
白天一路強撐她已經瀕臨極限,踩著月色一路走來,看也不看交手的二人,直接走到奇生面前,手伸他她頭上的帽檐。
即便早有準備,真正看見昔日雋秀的玩伴變成如今的模樣,孫敏還是一時接受不了。
頭上的圍帽被人掀開,奇生後知後覺感到些許不適。
扭頭看向忽然出現的少女,他的眼裡是濃濃的戒備和敵意,手幾乎是下意識抓向少女的手腕。
奇生曾經被練成毒人,一身毒素不比南疆奇蠱弱多少,孫敏雖然失態也不至於失智,連忙避開。
她的躲避激怒了奇生,他本來就不是穩定的狀態,雙眼瞬間充斥暴怒與殺意。
「奇生。」姜予叫住他,耳畔的小蠍爬到肩上。
少年一切動作停了,緩慢坐回輪椅上,慢慢伸出手把掉落的帽檐再戴回頭上,動作間雙手裸露的骨骼與機關假肢孫敏看得分明。
是奇生。
不是溫懷瑜。
孫敏呆呆看著這一幕,巾幗不讓鬚眉的孫大小姐五歲後第一次紅了眼眶。
很晚了,姜予不想再在這耗,敲敲桌面讓孫敏回神:「說說吧,你查到什麼了。」
孫敏才意識到眼淚已經布滿眼眶,仰頭單手匆匆擦去,迅速調整好,再低頭又是幹練雷厲的孫家大小姐。
她說:「天泉劍莊最近兩個月確實有幾名弟子長老重傷後修為倒退,幾乎每一位都和宮闕關係不睦。半個月前起,滄州出現了十幾個武者被吸乾內力而死的案子,江湖猜測是血魔教所作,血魔教嚴詞否認,小魔女前些天已經帶著人動身前往滄州調查。」
血魔教因為魔教之名本就與中原各派關係不睦,這事一旦坐實必定會被群起而攻之,小魔女是血魔教聖女,不可能放任謠言發酵,正好趁武林大會抓出真兇還血魔教清白。
因為奇生的緣故,也因為宮闕此行確實喪盡天良,孫敏龍至自動歸入姜予陣容,同行前往論道山。
為提防路上有人截殺,孫敏特定備了一隊死士同行。
五年一度的武林大會盛舉在即,不少平時隱居閉關的俠客都開始在江湖露面,一路上時常看見擁馬仗劍的俠客與英姿颯爽的女俠。
偶爾也會出現攔路打劫的匪盜邪修,但看遠遠見孫家的標識就不敢露面,省了一堆麻煩。
最後一波刺客出現在滄州城外三十里的客棧,一共十幾名身手不俗的刺客趁夜襲擊,盡數被蠱蟲和孫家死士解決。
「這次那麼大手筆,宮闕肯定花了不少錢。」孫敏觀察刺客的身手數量時道:「這次之後進了滄州,他應該不會再輕易下手了。」
滄州是武林盟大本營,沒有任何江湖勢力敢在此地犯事。
作為天下武道匯聚之處,尤其是最近武林大會將近,滄洲城內三步一個劍客十步一個刀修,就連路上遇到的十歲小兒都有內力傍身。
滄洲城內,隨著武林大會時日逼近,城內客棧住房紛紛漲價,甚至最豪華的客棧天字號方掛牌高達二百銀一日,晚些甚至花高價都訂不到一間房,好在孫家有一處寬敞舒適的院子,方便眾人住入。
姜予從南詔一路走來都沒有刻意隱藏行蹤,不止殺手樓能知道她的行蹤,滄洲城內的各大勢力也在當晚知道南詔王入住孫宅的消息。
風雨樓早早就把南詔王列與一眾武學宗師同列,有風雨樓百年積攢的名望在,各大勢力對她不敢輕視,第二天就送來了拜帖與厚禮,順便打探孫家是如何與南疆搭上的關係。
南疆與中原斷絕往來已久,中原勢力雖然對南疆蠱術避之不及,但同時也期待與南疆達成合作。
姜予都沒有應邀。
武林大會之前還有一個月的預熱時期。
在此期間,武林盟在滄洲城廣場舉辦擂台,一組是三十歲以下的青年組,一組是不限年齡的豪傑族。
風雨榜在榜的人都能接到武林盟發出的英雄帖,不在榜上的若想出頭,唯有參與擂台,打滿十場不敗後也可獲得英雄帖,參與武林大會。
姜予某天閒著沒事,去擂台上的看台包間看了看,除了龍至留下照看奇生,其他人都去了。
到時,台上一名劍客正與鞭修打得火熱。
擂台旁邊還有風雨樓的人在現場擺賭桌,給看客下注。
姜予只看了幾息,就知道劍客要敗了,果然,幾息後劍客被鞭修繳了劍,無奈敗下台來。
武林盟看台上,主判官高聲唱詞:「惠州楊柳君勝,合計連勝十場,發英雄帖一張。」
台下一片歡呼,有人賭贏了狂喜去分桌上的銀子,有人輸了暗暗罵劍客不爭氣。
阿琦當年是在上一屆武林大會前直接挑了一個青驕榜上的才俊,一夜上的青驕榜,沒經歷過這一程,十幾年在南疆沒見過這種熱鬧,有些好奇的扒在人群前往台上看。
這之後又是兩個少俠上台比斗,但直到夕陽西下都無人再拿到英雄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