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戰局變幻莫測,為防萬一,兒臣想請父皇賜予駙馬臨機專斷之權,便宜行事。」聞禪意味不明地瞟了源叔夜一眼,又補充一句,「越王兄坐鎮檀州,我只是想求個心安,並沒有提防『自己人』的意思,還請源相不要誤會。」
源叔夜圓滑地答道:「臣自然不會誤會,不過駙馬畢竟是文臣,與敵軍談判的底氣是背後的大軍,倘若這專斷之權令諸軍將領心生誤會,反倒不美了。」
皇帝看著這一屋子的暗流涌動,越王一派與公主幾乎成了涇渭分明之勢,不禁大感頭痛:「都住口!朕叫你們來是看你們打嘴仗的?大敵當前,一個個不思退敵之法,自己人倒先內訌起來了,這仗還怎麼打?!」
這下所有人都閉嘴噤聲,齊刷刷跪倒一片。皇帝喘了兩口粗氣,正欲接著教訓,忽然看到了裴如凇垂首跪地的挺拔身影。
所有人都該罵,唯有這個是省心的,再說進了敵營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,合格的使臣本來就該有膽有識、隨機應變,這麼一想,聞禪的要求似乎也不是那麼不合理。
他深吸一口氣,平復了心中的怒火,喚道:「雪臣。」
裴如凇道:「臣在。」
「朕賜你臨機專斷之權,許你便宜行事。」皇帝一字一句沉聲吩咐,「望你此去克敵制勝,一戰功成,不要辜負了朕對你的期許。」
裴如凇驀地鬆了一口氣。
「臣必鞠躬盡瘁以報陛下。」
此言一出,這事就算徹底定下來,再無後悔的餘地了。皇帝叫眾人起來,敲打了兩句,又派人拿來輿圖,對著商議了半宿軍情。眼看著外面天光漸明,五更時該上早朝了,這才放眾人回官衙值房略作歇息。
公主地位超然,皇帝特意讓梁絳派人提前給她收拾了偏殿。裴如凇沾了公主的光,不用去擠又冷又小的值房,跟在她身後進了寬敞潔淨的宮殿。程玄替二人送上熱水點心,看出公主有話要對駙馬說,很有眼色地微微躬身,輕聲道:「殿下慢用,奴婢去殿外守著。」
他的腳步聲消失在關閉的門扉之後,整整一夜,兩人才第一次有了單獨說話的機會。
裴如凇看著聞禪略顯冷淡的眉目,故意放軟了聲音,側過頭去找她的眼睛,主動討饒:「殿下生我的氣了嗎?」
聞禪喝了口釅茶提神,苦得她微微皺眉:「這時候才想起來怕我生氣,是不是有點太晚了?」
裴如凇索性繞到她身前蹲下,像小狗一樣抬眼觀察她的神色:「固州之戰,當世沒有人比我更熟悉,這個時候不站出來,我以後會良心不安,每晚都愧疚得睡不著覺的。」
聞禪不為所動:「現在固州的局勢和你當年經歷過的完全不同,蘇衍君投靠了呼克延,你當年策反穆溫的計劃已經被徹底看穿了,他會比前世更加警惕你,說不定策反這招根本派不上用場,他們甚至會反過來設計你。」
「更何況現在還有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越王,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跟源叔夜沒完沒了地扯鋸,越王那個心眼沒有針眼大的性子能容得下你踩著他的錯處立功?就算你成功逼迫呼克延退兵,你猜越王會不會讓你全須全尾地回京城來?」
裴如凇不知聽沒聽進去,拉著她的手攏在膝頭,溫和地道:「我知道。」
聞禪冷冷地說:「你知道個屁。」
「我還記得成親之前的元夕夜,在積慶寺的浮屠塔上,殿下對我說過,我們的責任是讓每一年每一夜都有燈火如常亮起。」裴如凇沒脾氣一樣望著她笑,「固州雖然冷,但也有很美的地方,有朝一日,我希望能陪殿下一起去看一看那裡的燈火。」
聞禪:「……」
「你知道我平生最恨什麼嗎?」她面無表情地問裴如凇。
裴如凇乖巧地:?
聞禪掐住了他的臉頰,平靜但冷酷地道:「我最恨在我說正事的時候,有人非要跟我談感情。」
小白花的眼淚就像春江潮水,說漲就漲,霎時間盈滿眼眶:「殿下對我沒有感情了嗎?」=quothrg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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