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把這六個字翻來覆去的念,緊接著一個人影沖了出來,劈手扇了崔肅一記響亮的巴掌!
鄒媛紅著眼厲聲道:「子不教父之過,崔文若年紀小,我打她不得,既然如此,這帳就算在你身上!」
崔文若本就因龔白桃收留鄒媛感到不滿,如今見鄒媛這個外人竟敢打自己阿爹,尖叫道:「你是壞人!你從我家離開!你走!我家不要你這樣的人!」
「我是壞人,那你就是個小畜生!」
鄒媛惡狠狠地盯著崔文若,指著崔肅鼻子道:「你的女兒養成這樣,你這個當爹的敢說自己沒有一點責任?」
之後她又罵崔文若:「小畜生我告訴你,你爹是誰根本無關緊要,你是從你娘肚子裡出來的,甭管她是跟哪個男人成親,你都是她生的!你娘叫龔白桃,你就是不認也沒用!有本事你割肉剔骨,以償還你娘對你的生養之恩!」
說完,她扶住腳步虛浮的龔白桃,說:「你哭什麼,啊?龔白桃你哭什麼?你跪得膝蓋紅腫滿是淤血的時候你都不哭,你娘被活生生氣死時你也忍得住,毛旌拿鞭子抽的你去了半條命,你還是沒哭,你現在哭什麼?你睜眼看看,是崔肅值得你哭,還是這個小畜生值得你哭?」
「烏鴉反哺,山羊跪乳,畜生尚有感恩之心,你為一個畜生不如的東西哭,你的骨氣呢?你的犟勁呢!」
龔白桃聽了,拼命咬牙,露出個古怪扭曲的笑容來,阿媛說得對,她不該哭,在崔肅跟崔文若面前哭,她就是自己作踐自己。
鄒媛罵龔白桃罵得狠,自己眼睛卻也一片通紅,她真是不服氣,真的。
明明是母親生出來的孩子,卻那樣向著父親,那樣會體貼、會心疼父親,反過來還要責怪母親這裡不好那裡不對,為什麼?
有些孩子在面對父親時,簡直像個盲從的奴才。
龔白桃靠著好友終於站住了腳,她用手指拭去淚珠,對崔文若說:「既然你不願意隨我走,那從此以後,咱們之間的母女情分,也就到此為止了。」
說到這兒,她自嘲般笑了下:「我忘了,咱們之間,哪裡有什麼母女情分?」
從來都是她在單方面付出,單方面努力,一廂情願地想找到與女兒之間的癥結所在,其實哪有什麼原因,真要有,恐怕也是因為她是娘而不是爹,如果她是爹崔肅是娘,崔文若的態度興許就會換上一換。
「你跟你娘姓龔,她姓崔,她哪裡配做你女兒?」
鄒媛非常厭惡崔肅,在她看來,一個五歲的孩子不可能恨娘恨到這個地步,她在崔家雖只住了數日,卻能看出來崔文若對龔白桃毫無尊敬可言,甚至於這孩子把母親當成一個不能被信任,卻能予取予求的僕人,這種傲慢不知是從何而來,要說沒人教,鄒媛不信。
崔文若那麼親崔肅,說崔肅在這其中什麼都沒做,可能嗎?
崔肅平白挨了一巴掌,臉上火辣辣的疼,但他真不知道女兒為何如此排斥妻子,龔氏嫁入崔家五年,上侍舅姑下恤僕從,但凡見過她的人,都認為她是一等一的好,可女兒就是不喜歡。
崔肅也曾說過崔文若,可這孩子聽不進去,他要是說多了她還煩得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