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尚食說得語重心長,樊珈點頭表示了解,那天在萬真宮,十一殿下突然提起尚食局,其實就這件事而言,尚食局跟奚官局鬧不起來,兩位尚食與內令太監都很清楚,彼此只是主子們縱橫博弈的棋子,可架不住胡嫻妃要拱火。
從這點來看,胡嫻妃跟皇帝還是挺般配的,倆人都愛當攪屎棍,但論心眼,皇帝吊打十個胡嫻妃不成問題。
宮裡很多事情看著簡單浮於表面,實則根本不能深究,一旦往裡了查,想全身而退都難。
幸好樊珈對所有古人都沒有濾鏡,所以顯宗皇帝乾的這些破事,她也沒感到心碎,男人嘛,狠毒一點叫無毒不丈夫,女人要是狠一點,那就叫最毒婦人心,雙標都叫這群古人給玩明白了。
哪位金枝玉葉闖出禍,最先被怪罪的絕對是生出他們的宮妃,可是皇子們到了八歲就要搬出後宮,怎麼看,這教育問題也該找上書房的先生們,以及皇帝吧?不是子不教父之過嗎?
不讓宮妃們親自教導,又怪她們教不好。
要樊珈說,最該對此負責的就是皇帝。
這些大逆不道的話,樊珈不敢跟尤尚食講,只有見著無名的時候她才會徹底放飛。
還有半個時辰才是未時,但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已陸陸續續自北門入宮,像這樣的大型宴會,尚食局上上下下不得閒,樊珈也一樣。
她現在雖無品級,在尚食局內卻也算是小小女官,手下帶著十來個人呢,宮女太監都有,幸好她被安排在偏殿負責茶水,不像其它人又是要進去伺候又是要傳菜。
她坐在小板凳上,有人拎著茶壺進來,就指揮著添水,外頭舞樂陣陣觥籌交錯,這些不屬於樊珈,她這回是真真兒連上桌吃飯的資格都沒有了。
但她可以悄咪咪透過門縫往外看,權當自己也湊了回熱鬧。
因為只隔著一扇門,而且為了添水方便,門都沒關嚴實,聲響聽著很是清晰,大殿燒著炭盆,但面積太大,只能說沒那麼冷,而不是一點不冷。
這種溫度下,負責歌舞的宮女們還穿著輕薄飄逸的舞衣,她們轉圈時,樊珈看見了呼出來的熱氣……這時就顯出看茶水的好來了,不冷,還能喝口茶,宮宴的茶用的可不是她們宮女平時喝的那種茶沫子,而是上等的宮廷貢茶,光茶香就不一般。
後宴整體上是安靜的,品級最低也是正五品官員親眷,講究得很,樊珈都替她們累得慌,每個人都坐得板板正正,拜見皇后時,從她這個角度看見的女眷們,起身時連裙裾與頭頂步搖都一動不動,足見禮數周全。
哪怕是殭屍吧,雙手抻直了往前跳,那帽子上的翎羽還要晃悠兩下呢。
寵妃系統嘆氣:「看人家規矩學得多好。」
「拉倒吧。」樊珈不屑,「讓我學這種規矩還不如殺了我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