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妙望著腳下一望無際的草地,喃喃道:「只有她一個人留在那裡,太殘忍了。」
一個有了靈魂,能夠分清虛假與現實的「主角」,讓她永遠生活在除了自己以外沒有真人的書中世界,這種結局比被流放還要恐怖。
在謝妙跟莫忘雙雙沉默之時,了了調轉方向往北走去,謝妙連忙問她:「你去哪兒?」
了了沒有停下也沒回頭,謝妙趕緊拉起莫忘跟上去,沒一會兒便有一股香噴噴的烤腸味兒穿過來,道路盡頭處,已經有了遊客的身影,謝妙還看見了她跟的旅行團旗幟。
剛高興沒幾秒鐘,她就發現了了人不見了,人山人海的,一時半會也找不著。
謝妙跟莫忘互相留了聯繫方式,見莫忘情緒始終低迷,謝妙悄悄附耳道:「告訴你個秘密。」
莫忘強打起精神後,聽見謝妙說:「謝跳其實是我弟弟的名字。」
沒等莫忘反應過來,謝妙人已經竄了出去,站在旅行團的人群中沖她揮手。莫忘下意識舉起手給出回應,腦子裡卻是一團亂麻。
七天的旅行團結束後,謝妙正常入職一家外企,如果不是這趟意外的旅行,她可能會接受母父的建議,回到老家去考公,旅行團的這七天也是她給自己思考的一個機會,到底是回去老家還是留在大城市,現在她找到了答案。
跟身為獨生女的莫忘不同,謝妙在現實世界中還有個弟弟,比她小了五歲,正在讀高三,跳媽跳爸是家裡的叫法,雖然謝妙是姐姐,但親戚們都稱呼他們為「謝跳媽」、「謝跳爸」。
以前謝妙覺得母父偏心的是她,因為跳爸就愛說「果然閨女才是爸媽的小棉襖,兒子是漏風的皮大衣」,跳媽也會在姐弟倆鬧矛盾時數落弟弟不知道讓著姐姐,說「等以後你姐嫁出去看還有誰跟你這麼吵」,弟弟謝跳同樣不壞,暑假第一次打工賺了錢,最先買了一支名牌口紅作為禮物送給謝妙……不管從哪方面來說,謝妙都很幸福。
一直到她大三暑假,得知家裡給謝跳全款買了房為止。
她不想去計較,怕失去這樣的幸福,被指責成攪家精,但有時就是窺一斑而知全豹,一旦意識到了不平等,生活中便體現在了方方面面。
比如讀書時媽媽跟她吵架,爸爸會當和事佬,同時會讓她去跟媽媽道歉然後母女和好,但弟弟跟媽媽吵架,不需要爸爸去勸,媽媽就會主動跟弟弟說話,哪怕昨天晚上吵翻了天,第二天早上媽媽還是會早起給他準備早飯。
比如爸爸在老家跟叔伯們喝酒吹牛,會炫耀謝妙讀書好,以後肯定能有出息,找份好工作,但後面會接一句這樣也能幫襯幫襯她弟弟,我跟她媽媽就少操點心。
比如她高中放假回家,大多自己搭公交,但同樣高中的謝跳放假回家,爸爸會親自開車去接。
謝妙告訴自己這是因為她讀高中時,家裡還沒有車——可那又哪裡來的錢,給還沒讀大學的謝跳全款買房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