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於跑得太快,菊花一個沒注意撞上了她爹於老三,於老三沒好氣地說她:「多大的人了,還如此冒失,跑什麼?」
菊花沒回答,於老三也沒在意,他正要走,衣服被女兒拽住,菊花小聲問:「爹,我想吃糖,你能給我買糖嗎?」
於老三的臉立馬拉了下來:「吃什麼糖?小孩子家家的怎麼這樣饞嘴?家裡哪有錢給你買糖?」
菊花急了:「毛蛋就有糖吃!」
「你還跟你弟弟比?他多大你多大?」於老三更沒好氣了,「真是不懂事。」
菊花遇到「怪物」都沒怎麼哭,卻因為父親輕飄飄的話語眼圈泛紅,她想說自己兩歲的時候就沒有糖吃,可於老三已經走遠了。
隔了會兒,菊花看見了她娘丁芬芳,她忍不住又湊了上去:「娘……」
「幹啥呢,沒看見我正幹活呢,把那個耙子遞給我。」
菊花小跑過去拿耙子,「娘,我……」
「這堆草你給抱院子外面去曬曬,等幹了還能當柴火。」
丁芬芳抹了把汗,數落道:「你說你們這一個個的丫頭待在家裡,怎麼就不知道把菜地邊上的草除一除?你們是拉磨的驢啊,非得抽一鞭子才肯動一下,半點眼力見沒有?」
菊花抱著那堆剛鏟的草呆立不動,見她傻呆呆的,丁芬芳有點生氣:「還使喚不動你了?趕緊抱外面去啊,傻站著幹啥?」
菊花慢吞吞把草抱了出去,等她再回來,她娘已經很麻利地又鋤了一片草。
記憶里,菊花很少看見娘閒著,不只是她娘,大伯娘二伯娘也是,就連上了年紀的奶,地里沒活的情況下,依舊很忙。
衣服要洗,破的要補,飯要做,豬要喂,家裡得打掃……總之沒有不忙的時候,爺還有爹他們倒是清閒一些,反正菊花沒看過他們做飯洗衣。
所有人都習慣了這種生活,沒有人感到奇怪,也沒有人不甘。
奶想過好日子,就指望爺,爺不行了再指望兒子,最後指望孫子。娘沒有兒子,這些年又沒懷上,就一門心思對二伯家的毛蛋好,一家人看似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,為的卻都是毛蛋。
那她呢?為什麼她不能念書,不能被寄予厚望呢?
就因為她是女娃嗎?
「娘,我想吃糖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