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元老院召他回去的急電。
司泓掣沒有接,他依舊盯著亞俟勒。
「退休名單。」
亞俟勒那顆渾濁的左眼珠在司泓掣的衛星電話上停留幾秒,才不緊不慢地收回來:「他們幾乎都老死了,你來的太晚了司區長。」
電話鈴聲停了,司泓掣沉沉盯著亞俟勒,而亞俟勒坦然回了個深笑。
黎明日假期結束的第三個工作日,司泓掣才從洛拉西提冰原回到首都城。
他剛一入禁區,還沒來得及換掉迸濺了血點的皮衣,就被元老院召見。
再次走入鉛雲二十三層,踩上雕繡圖騰的紅地毯,司泓掣又聞到了那股石蠟味道。
很淡,但蓋過了他身上的血腥氣。
照例是黑眸元老睜眼看向他,另兩位元老白髮披垂,耷拉著眼睛,仿佛已入無人之境。
「罪魁禍首已經伏法,司泓掣,你要懂得適可而止。」
司泓掣的視線懸在半空中,沉默了數秒,才緩慢低頭行禮:「是。」
「你該去做你的事情了。」黑眸元老提醒道。
司泓掣卻像是提不起精神,雖表現的順從,卻好像仍沉浸在失去Oliver的沉痛中,渾渾噩噩。
「......是。」
黑眸元老不說話了。
他的目光在司泓掣身上停留了很久,似乎是在判斷,司泓掣內心真實的想法。
半晌,黑眸元老突然一揮袖袍,只見從門外的間室里又閃出一個人。
郝能言將腰彎得更低,表現的更為尊重:「元老。」
黑眸元老闔上眼,嗓音淡漠:「告訴他。」
「是。」郝能言殷切地應道。
在二十三層看到郝能言的這一刻,司泓掣就意識到,自己已經不是三位長老最信任的人了。
他自作主張在禁區監獄殺戮,又去洛拉西提冰原尋仇,都沒有得到過元老院的許可。
在他們眼裡,他變得不那麼受控了。
「司區長。」郝能言轉過身來,頗有些得意地看向鬍子拉碴,滿眼渾噩的司泓掣,「經過七區對整個禁區的調查走訪,我發現了一個問題。」
司泓掣眼皮都沒抬,顯然郝能言說的話對他不具任何吸引力。
郝能言自然也預料到了,現如今司泓掣聽不進任何工作內容,不過他就是要司泓掣冷漠敷衍,這樣才能顯現出接下來的精彩紛呈。
郝能言哂笑:「那天晚上,醫務中心恰巧有位戴稀鉛礦手銬的犯人,就在大家為所謂突破稀鉛礦桎梏的五階能力震撼時,他卻說他只看到了滿大街的人,除此之外,什麼金色雪花,什麼漫天飛葉植物朝聖,他通通都沒看到。」
司泓掣果然如他所願,猛地抬起眼,瞳孔震顫。
郝能言頗為愉悅:「當時值班的醫生都被震撼得不能自已,他卻堅稱這些都沒有發生,後來我們還特意測試了他的精神狀態,發現他並沒有認知障礙。如果不是他瘋了,那麼會不會,是我們瘋了?」
司泓掣死死咬著牙關,下顎繃出了凌厲的線條。
郝能言低笑兩聲:「司區長大概是不會瘋的,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,當天晚上,黑燈會玩了一手聲東擊西,他們入侵地下三層的同時,另有一人到七層救走了那個人,而我們看到的,只是他的【虛擬境】罷了。」
司泓掣呼吸逐漸粗重,太陽穴上的青筋凸了出來。
郝能言:「哎呀,這下就尷尬了,事情已經查明了,當年的事是丁洛克陷害,那麼那個人還算不算潛逃呢?哦!就算不是潛逃,他和黑燈會混在一起,那也是被洗腦了吧。」
司泓掣沒有說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