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上太吵,她甚至不知道果子是什麼時候被拿走的。
她連忙攏起袋子,生怕果子再被人偷走,然後侷促地朝年輕人比劃:「那......那五塊。」
年輕人樂了,他舔了舔後槽牙,把從商場裡帶出來的購物小票掏出來。
「行啊,五塊,你收好錢。」
他將購物小票遞過去,伸手去拽老瞎子的編織袋。
一旁圍觀的流浪漢發出幸災樂禍的竊笑。
老瞎子的手摸到紙一樣的東西,就將編織袋鬆了手,然而當她想揣進兜里時,卻突然發現錢的大小不對,太窄了。
她很快意識到自己被騙了,於是立刻從牆角站起來,向前追去:「這不是錢!我不要這個錢!你把果子還給我!」
嘈雜聲干擾了她的判斷,她也不知道年輕人在哪兒,只盲目地朝馬路上撲去。
「你給我的不是錢,騙子!沒良心!果子還給我!」
她不管不顧的到處亂撞,邊走邊喊,可惜她濃重的口音很少人能聽得清,路上很快傳來尖銳的鳴笛聲和剎車聲。
有人降下車窗怒罵:「找死嗎!看點路行不行!」
「我看不見!」老瞎子拍著大腿委屈的哭道,她一哭,臉上皺紋就更加深得皺在了一起。
「看不見去道邊站著!」驚魂未定的司機吼道。
走在前面的鄧枝停下了腳步。
她的眼神晦暗陰鬱,像是籠著一層灰色的霧。
她一直是個冷血無情的人,更不愛多管閒事,她始終覺得,她已經不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,她介於人間與亡靈界的灰色地帶。
這裡的一切都與她無關。
可老瞎子的哭聲實在是太像母親了。
像母親的油雞腿被灑了沙子的時候,無助的,委屈的,絕望的,伴隨著身邊幸災樂禍的笑聲,與怒罵,與叫嚷。
她的腳步先於大腦退了回去,馬丁靴踩在地上,將碎石碾出細微的聲響。
年輕人哼著小曲穿過人群,想掏出個果子吃,但又嫌棄編織袋太髒,與其吃這種有可能會拉肚子的東西,還不如去咖啡店喝杯果汁。
想罷,他隨手將編織袋拋了出去。
然而幾秒後,他並沒有聽到編織袋落地的聲音。
他有些詫異地扭回頭去,就見編織袋落在那個戴口罩的女孩手裡。
女孩披著頭髮,戴著鴨舌帽,一身灰黑,連眼睛都看不見,但從袖子裡伸出的手指,卻纖細而白皙。
這樣的一隻手惹起了年輕人的興趣,或許帽檐底下,並不是一張不敢見人的醜臉。
「喲,你他媽幹嘛,看上老子了?」年輕人挑釁道。
對於明顯弱於自己的人,他絲毫不憚於暴露自己的陰暗面,因為她們除了被自己欺負哭,也做不了別的了。
看著她們哭就很有樂趣,讓他有一種想要讚美叢林法則的衝動。
「殺你。」鄧枝冷淡道。
「嗤,你知道我是誰嗎?你知道我是什麼覺醒者嗎?你就殺——」年輕人囂張的諷刺還未說完,就看到一隻黑色的蟲子落在自己臉上。
他皺起眉,猛地拍向自己的臉。
啪!
響亮的巴掌後,黑蟲卻消失不見。
周圍看熱鬧的人見他自扇巴掌,不免暗自取笑。
「呵,昆蟲系覺醒者,真把自己當根蔥了,老子可是——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