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子停罷,赫連時不禁開口:「姑娘所彈,似與尋常不同。」
喬菀嘴角微微勾起:「將軍所言不錯,這曲子奴家刻意改了些地方。」
赫連時生了興趣,目光與喬菀交匯:「懇請姑娘賜教。」
早春的風徐徐入屋,檐下風鈴輕輕被撥弄,搖曳出銀鈴脆響。
喬菀會心一笑:「常言道,人有一時的得意,便有一刻的失意。《破陣子》高昂的前奏被奴家改成了低靡之音,是失意亦是隱忍。而後曲音激昂,彈的是東山再起的意氣風發。」
喬菀一番話勾起赫連時的思緒,想到近些年功高震主,帝王起疑,眸子便不自主暗下去:「姑娘所言極是,只可惜,若是世上人人都可以東山再起,哪來那麼多失意之人。」
「天妒竹常青青,於冬日降浩雪迫其俯首稱臣,然來年開春,待雪消融,蟄伏了一個冬季的竹依舊能傲然挺立,風姿比從前更甚。
而將軍,便如這竹般錚錚風骨。」
說罷,喬菀微微側頭,將鬢邊一縷垂下的青絲輕輕別在耳後。
喬菀不知道,一句「將軍,便如這竹般錚錚風骨」,便將那縷青絲也別在了赫連時的心上,在赫連時沉寂已久的心湖攪起圈圈漣漪。
重新看向喬菀,赫連時眼中帶了幾分欣賞。
伯牙子期之靈犀,也莫過於如此。
二人各自沉浸,卻不知僅僅是一門之隔,外邊熙攘成一團。
不知是誰縱的火,一時間檀香樓火光沖天,桑娘往身上潑了冷水,衝進竄動火苗的庫房,把她的寶貝銀票抱出來。其他人見狀紛紛舀水來滅火。
火勢一層層蔓延上去,求救聲和叫喊聲此起彼伏。
消息最後才驚動在十樓的赫連時和喬菀二人。
「快走!」赫連時扯下袖口,用茶水潤濕捂了口鼻。
二人想開門,卻發現門被外頭堵死了。
「別費力了,這是人刻意堵上的,推不開的。」冷冷看了一眼門,赫連時後退兩步,濃煙順著門縫滾進來。
喬菀不語,暗自回憶起她來時,這門口還是空蕩的。
赫連時眸子沉下來,用劍將外袍割成條狀,喬菀忙用了茶水幫忙潤濕布條,把門縫堵上。
「喬姑娘平日裡可有得罪什麼人?」赫連時詢問。
「未曾。奴家素日裡一向本分。」
赫連時心知是有人想要害自己,卻連累喬菀成了陪葬品。至於而那人是誰,他心中已有猜測。
門已經熱的發燙,滾滾黑煙順著門縫鑽進來。
「咳咳咳。」兩人都被嗆得咳嗽起來。
「嘎吱嘎吱」,乾燥的木樓被火燒的開裂,檀香樓也搖搖欲墜,用不了多久檀香樓就要被燒成灰燼。
赫連時快步走到窗邊,往樓下望去只看到漫天的火海。
他和喬菀在最高樓,而檀香樓一共五層。
眼下唯一的活路便是跳窗。
會武功的赫連時跳下去也難保不受傷。
對不會武功的喬菀來說,更是死路一條。
喬菀無疑是明白這個道理的。
除非赫連時大發善心,帶她一起走。
可這樣,赫連時行動不便,死的概率可大多了。
「你敢不敢跳。」赫連時問喬菀。
喬菀往自己身上捆了布帶,用力打了個死結,眼裡透著堅定:「敢。」
眼前的女子身量嬌小,一縷墨發垂在肩頭,眼裡掛著晶瑩,緊緊咬著唇,赫連時心微動,眼前的女子明明生了一副嬌弱可憐的模樣,卻果敢的很。
得到回覆,赫連時頭也不回跳出了窗,繫著赫連時的布帶逐漸繃直。
赫連時丟下她,這在喬菀意料之中。
她已經決定好了,她自己跳,搏一個運氣好,活著。
站在窗邊,喬菀心裡有些發怵。
對比竄天的火舌,她顯得渺小又孤獨。
或許她當時應該開口求一求赫連時帶她走。
緊緊拽著系好的布條,喬菀卯足了決心,準備跳下。
「嘩——」
一股涼意直直從喬菀頭上竄到腳底。
她被一桶水淋成了落湯雞。
喬菀一抬頭,便看見從天而降的赫連時。心裡的酸楚和委屈瞬間如開了閘一般湧出,眼前的男子不像傳聞那般無情。
赫連時用劍卡在木製外牆,一手捏著劍柄把自己吊在高空中,一手丟了沒水的桶。
木桶瞬間被火海淹沒。
赫連時髮絲滴著水。
他慶幸隔壁間就是水房。
「手給我。」
「差一點。」喬菀帶了哭腔。
「別哭,本將軍自不是那等只顧自己生死的人。」男人聲音沉穩,成了喬菀在這絕望的火海中唯一的依靠。=quothrg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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