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也不能怪他,在尋常人家裡,這些事都是在姑娘哥兒出嫁的當天,由幫著送嫁的喜婆教導的。
可李玉梅壓根沒給他請喜婆,清早起來只有一個婆子來給他絞臉上妝,然後人就被匆匆的塞進花轎里去了,他自然也就不懂這些事兒。
他只囫圇知道成親以後就要與自己的相公睡在一個房間,一個被窩裡,可又好像不是那麼簡單。
先前在村里,偶爾會聽那些剛成婚的媳婦或是夫郎抱怨說自家那口子鬧得太兇,折騰的他們一身都痛。
別的話他都聽不懂,就記得一個痛字,他雖不知道為什麼會痛,卻早已打定主意,無論一會雲裴要做什麼,他只順著他就好了。
很快,他身旁的被子被撩開,一個溫暖的熱源挨著他躺了上來。
顧柳攥緊了身下的被褥。
結果,雲裴上床後就只對他說了一句:「別怕,睡吧。」而後便再沒了什麼別的動作。
被窩裡的顧柳愣了一下,有些懵然的看著黑黢黢的屋頂。
所以原來真的只是躺在一塊睡覺嗎?但睡覺為什麼會痛呢?
顧柳想不明白。
月色如水,透過窗子灑落一地銀霜。
聽著身側越來越沉穩的呼吸,顧柳的心不知不覺也跟著鬆了下來,這一放鬆,困意也就跟著來了。
在迷迷糊糊睡過去之前,顧柳腦子裡剩下的最後一個念頭是,睡在一個被窩了,這樣他與相公就算做了夫妻了吧?
第5章
清晨,外頭的雞鳴聲陸續響起時,顧柳慢慢睜開了眼。
夏季天亮的早,外頭已有了些稀薄的光線。
身下的被褥乾淨又柔軟,還充斥著一股太陽曬過以後的暖洋洋的味道,比他原來在顧家時那常年陰冷昏暗房間裡的破木板床舒服多了。
於是,等顧柳徹底醒過神來時才驚覺,他竟比往常在家裡時起的遲了些。
身側已經沒有人了,被褥也是涼的,顯然,雲裴已經起來多時了。
顧柳一慌,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,心中萬分懊惱。
本想成婚以後定要更加勤快些,結果成親第一日他就起遲了,雲裴會不會以為他娶了個懶哥兒。
這樣想著,顧柳心裡愈發著急,三兩下攏好了頭髮便趕緊下床穿鞋。
推開房門,他聽見院子裡有一些動靜,嘩啦啦的,像是水響聲。
顧柳跟著聲音走了過去,心中卻更是羞愧,這麼一大早雲裴就在打水了嗎?
卻不想來到院中竟是這麼一副場景。
年輕的漢子脫了上衣,背對著他站在水井邊,身上濕漉漉的,腳邊的地上也儘是水漬,顯然是才沖洗過一番。
一顆顆水珠從他的肩上滾落,一路划過寬厚結實的背,沒入了腰上繫著的粗衣麻布里。
顧柳愣了一下,隨即一張臉很快像著火一般燒了起來。
他下意識要轉身避過,卻又想到自己如今與雲裴已是成了親的,雲裴在自己的家裡這樣正常的很。
於是顧柳強忍著臊意沒有動,只是垂了眼不敢亂瞟,腦子裡卻亂鬨鬨的。
他其實也不是第一次見漢子光著膀子了。
以前在顧家,天太熱時,他爹顧大生也會光個膀子在家裡院子的果樹下乘涼,但那與他方才所見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。
顧大生也是莊稼人,雖算不上勤勞,然而常年在地里幹活,身上自然也是有些筋肉的,可不知是否是年紀上來了,這些年日子也好了,這幾年,他的肚子上慢慢多了幾分贅肉,臂膀上的肌肉也軟塌了不少。
而雲裴與他卻是完全不同的。
年輕的漢子身體頎長而精壯,肩上的腱子肉看著結實有力,隨著他拿起布巾擦拭身上水珠的動作,肩胛和背後的肌肉也跟著鼓動,整個人看起來充滿了野性的力量。
明明只瞧了一眼,那副畫面卻像是在顧柳的腦中揮之不去了。
顧柳的動靜很輕,雲裴一時沒有留意到他已經起來了,等他餘光瞥見自己身後站了個人時先是頓了一下,而後手上擦拭的動作不動聲色的快了幾分。
「怎麼起的那麼早,我吵醒你了嗎?」雲裴系好外衣轉過身來,聲線平穩。
「沒有。」顧柳聽了連忙搖頭。
怎麼會是雲裴吵醒他了呢,明明是他自己起晚了。
雖然雲裴已經穿戴整齊,顧柳的臉卻還是有些熱,不太好意思看他,低著頭小聲訥訥:「以前在家裡時我起的還要早些,今天是我起晚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