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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鳶目光斜斜地白了我一眼,扔了長劍,從我身邊走過去。

我抱著琴上場,靜靜彈了一曲《湘妃怨》。

彈到一半時,台下有人竊竊私語:「這是什麼曲子?聽得人心裡煩悶,不如剛剛青鳶姑娘的劍舞肆意瀟灑。」

「我倒覺得挺好,琴聲悠悠,如泣如訴,這紫蘇姑娘是個有故事的人吶。」

我抬頭望向樓上,太子裴雲徽所在的雅間。

裴雲徽端坐在紅木椅子上,手上把玩著茶杯。

穆良朝坐在左側,身邊還有幾個穿著便裝的侍衛相伴。

素聞太子好琴,我這也算是投其所好,希望不要辜負我的一番用心。

一曲將盡時,半夏與流螢出現在看台兩側,二人手裡各拿一條麻繩,輕輕一拉,預先放置在看台上方的竹籃翻轉,裡面盛著的鮮花花瓣肆意飛揚。

賓客們紛紛抬頭,驚訝道:「這是什麼花?怎麼這麼香?」

「是啊,我從未聞過這麼香的花,味道很是獨特。」

我暗自勾了勾唇角。

花是普通的薔薇花,只不過我在每片花瓣上施了魅術,但凡聞到花香的人,都會痴迷於我。

但維持的時間很短,一兩個時辰後便會消散。

曲終之後,賓客們開始投擲牡丹花,我不出意外地勝了。

青鳶看著她名字下方竹筐里寥寥無幾的幾朵花,氣得直咬牙,狠狠瞪了我一眼,說了句「恭喜姐姐」,便回房去了。

大廳里賓客漸漸散去,我佯裝擦拭琴身,在等一個機會。

等與那人見面的機會。

不多時,一位小廝打扮的男子走到我面前,弓著腰說道:「紫蘇小姐,我家公子有請。」

第18章

雅間內香菸裊裊,裴雲徽正端坐著喝茶,連一個眼神都沒給。

我屈膝拱手,沖他行禮:「公子萬福。」

裴雲徽並沒有讓我起身的意思,喝茶的動作輕且緩,周身都散發著上位者強勢的威壓。

許久,才揮手示意讓我坐下。

「紫蘇姑娘琴藝超絕,不知師從何處?」他眸光深邃,指尖輕點桌面,語氣透著幾分戲謔。

「小女只是有感而發,並未拜師。」我如實答道。

他放下茶盞,笑道:「『長相思兮長相憶,短相思兮無窮極。早知如此傷人心,何如當初莫相識』情愛之事最是無用,相思之曲,不必多彈。」

「是。」我點頭道,「殿下來此,恐怕也不是與我談論兒女情長之事的吧?」

他忽然笑了,身子前傾,頗有興致地看我:「紫蘇姑娘認為,孤來此所圖為何呢?」

我抬眸與他對視,淡然說道:「如今前朝後宮皆是蕭貴妃的人,所幸皇上懷念先皇后,遲遲不肯讓蕭貴妃執掌鳳印,而是讓太后代掌。但貴妃的勢力日盛,把持後宮是早晚的事。所以殿下急於找一美人獻給皇上,與蕭貴妃分庭抗禮。」

他看向我,眸色漸深:「你很聰明。」

「可我並不是殿下要找的美人,不過,我這裡有您更需要的東西。」我拿出一本名冊,遞給他:「這是齊王一黨的名冊,請殿下過目。」

裴雲徽接過名冊,掃了幾行,目光警惕起來:「這些東西,你從何而來?」

「因為我曾是齊王的人。」

「那又為何來投奔孤?」

「只因一句話:『飛鳥盡,良弓藏。狡兔死,走狗烹。』齊王要對我斬盡殺絕,我為何要對他盡忠?」

他擰著眉,將名冊扔到一邊:「所謂『忠臣不事二主』,你如今能背叛齊王,誰知他日會不會再背叛孤?孤為何要用你?」

我歪著頭思索。

其實我不懂什麼「忠臣不事二主」,我只知有恩報恩,有仇報仇。

我抬眸望向他,笑道:「因為殿下沒有選擇。」

雅間內,空氣一瞬間凝滯。

裴雲徽的目光像裹上了一層寒霜,剛剛還在把玩茶杯的手縮進衣袖裡,攥緊了拳頭。

感知到氣氛不對,穆良朝站起來,擋在我身前,對裴雲徽行禮:「殿下恕罪,她……」

「讓她說下去。」裴雲徽道。

穆良朝應了一聲「是」,對我搖了搖頭,又坐了回去。

我接著說:「先皇后身故後,她的母族日漸衰落。如今殿下的舅父已淪落到連京城都待不下去了,又怎能輔佐殿下成就大業?

「相比之下,齊王的母妃蕭貴妃如今聖眷正濃。雖然陛下對先皇后仍有情意,但天長日久,這份情意還能剩幾何?

「大約半年前,王首輔、陳閣老、霍都尉等人相繼被害,他們都是擁戴殿下的老臣。如今沒了他們,前朝後宮幾乎都是蕭貴妃與齊王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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