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上枝頭,今夜月明星稀,顯得月亮格外皎潔,高高懸在深藍色的天幕上,一縷銀輝靜靜流淌,落在石子階道旁的湖水中央,剎那間反射出粼粼波光,瀲灩順著晚風朝四面八方擴散。
秦硯感受著風裡的溫柔,看著領先他幾步的沈逾。
挺拔清雋的背影,乳白色的側臉融在清凌凌的月色中,那一截自脖頸往上流暢清冷的線條仿佛一手能握,也讓人很想伸手,將之握在掌心。
秦硯緩緩地壓下心中惡欲,他抬頭看了看天上月亮,看著月光下的青年,恍惚地開口:
「今晚的月色真——」
一朵烏雲不疾不徐地飄來,正好遮住了月亮,剎那間,天地失色,幸而現在已經是21世紀,有人造光。
秦硯:「......」
沈逾望著烏雲,若有所思:「看來明天天氣不大好啊。」
「......」
第二天天氣不算好,但也並未下雨,這是一個陰天,因為遮擋了陽光,溫度倒是適宜。
秦硯的假期只有一天,第二天他就得趕回公司,早上,用過早飯正要出門,秦硯被意外的一個人喊住。
「秦先生,稍等。」
來人是他僱傭的園丁,每周兩次會到家裡修剪庭院,秦硯與他日常並無交流,至多就是見面打個招呼,因此看到他喊住自己,秦硯有幾分疑惑。
「什麼事?」
男人從上衣口袋拿出一張紙:
「4月有天我換了日子過來,財務要我向您簽字確認,秦先生,麻煩給我簽個字吧。」
秦硯看向他的單子,他每周三,日會過來,但是4月有一次的周三他沒有來,改成了周四過來。
秦硯當然不會在意這麼一個日子,只是奇怪:「那天怎麼改了時間?」
「秦先生你忘了麼?」園丁不知道秦硯失憶的事,忙道:
「是您叫我改天過去的,您還說不要讓沈先生知道。」
不要讓沈逾知道?
秦硯腦中閃過一道白光,但再具體的卻也想不起來。
「知道了。」
他給他簽了名,很快上車離開了。
只是他心中還有幾分記掛,到了公司之後,查看自己的行程表,周三那天沒什麼,但周四那天,自己有個會議被取消,也沒有加進新的行程。
他叫來張助理,問他:
「4.4號這天我幹什麼去了?」
「您去見了律師。」
「見律師幹什麼?」
張助理目光有幾分動容,回:「您和沈先生一起去見了律師,協商了離婚相關事宜。」
秦硯愣住。
他車禍醒來是四月二十多號,從離婚流程來看,4.4號他也確實需要將離婚時財產等物品分割清楚。
「那你知道我4.3號那天做了什麼?」
4.3沒有寫具體行程,一般不是整日在公司,就是有私人事件。
張助理回憶了下,道:「4.3號那天您是中午左右才來公司的,上午的行程我不太了解。」
線索又斷開了。
秦硯皺了皺眉,將這事暫且放在一邊,他提出了一個自己出於各種原因,到目前都沒有問過的問題:
「你知道我的戒指去哪了麼?」
張助理給出了他預料之中的答案:「我不清楚。」
「好吧,你先回去吧。」
「是。」張助理走出了辦公室。
秦硯看著自己空落落的左手,眼前不斷閃過一個畫面,那是自己和沈逾還戴著戒指時的場景,他甚至模模糊糊地記著那戒指的樣子,一圈樸素的花環中,刻著他們彼此的名字縮寫。
所以戒指,到底去哪了?
秦硯的戒指去向依舊不明,他自然可以調動別墅周邊監控,根據自己行程去推測,只是這個工作量浩瀚且繁雜,以他如今一天時間,半天分給日常工作,半天用以熟悉過往的緊密行程,還無暇顧及。
他只能將這事先放在邊上。
時間不斷推動著他,眨眼到了周三,這一天上午,他去了一趟工商局。
不管你在商界身處什麼位置,跟政府打交道必須誠心,除非你遠離一線,否則不管多忙該你露面的時候還是得你露面。以康和的體量,政府不會刻意打壓你,但正因為體量大,必須時時刻刻監督到位。
你最好做到公開透明,否則一旦模稜不可存在灰色區域,迎接你的將是查不完的帳。
秦硯親自去了一趟工商局,坐到中午才走,他剛下了台階,就聽到身後有人叫他。
「秦硯,秦硯——」
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揮動著手臂朝他大步走來,秦硯稍作回憶,無法提取相關記憶,幸好一旁張助理及時道:
「他是沈先生的舅舅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