濾淨嘴裡的塑料海面味,董只只揪住陳嘉弼襯衫領子,仰頭瞪他:「你管好自己,明年高三,備考北大。這個家輪不到你做主,等你今後工作,賺了錢,大把鈔票甩我臉上,隨你怎麼著,一邊涼快去!」
她轉而警告陳鼎之,要麼乖乖補課,別整么蛾子,要麼離開這個家,自食其力。
孩童心智不成熟,會因為某個喜歡的老師,認真聽課,努力上進,也會因為和討厭的人在一起,心情不爽,開小差。
這些董只只能理解,她也是怎麼過來的。
可是補習班充課時費萬把塊,找的是全市最好的教育機構,能報上名已是運氣好,調班是不可能的,董只只一早問過。
董只只態度堅決,陳鼎之明白,再說下去,頂多再挨一頓打,反抗是徒勞。
打也打了,罵也罵了。董只只一頭扎進廚房,給弟弟煮餃子。他還沒吃晚飯。
後面幾次補習,董只只騎電瓶車,把陳鼎之押到培訓機構,坐在門口休息室,結束接他回家。
陳嘉弼提出姐姐大四,學業辛苦,規勸她在家溫習,好歹混個大學文憑。
董只只不聽,這兩兄弟一個鼻孔出氣,必須親自監督。
太平日子過了沒多久,董只只課上到一半,手機狂震。
是固話,陌生號碼。她接連按掉兩下。
隨後陳鼎之班主任打來,她借上廁所由頭,溜出去,在走廊接聽。
「什麼?我家鼎之跟人打架?」董只只放聲大叫,「老師,是不是搞錯了?他被人打,我信,打人絕對不可能。」
陳鼎之乖巧溫順,從不與人起爭執,更別說打架,別看他人長得圓滾滾,實際是個空心架子,隔三差五被她這個姐姐收拾,董只只最有發言權。
火急火燎趕到學校,陳嘉弼也在。
班主任用固話聯繫董只只,被她掛掉,翻找學生聯絡表,找到陳嘉弼電話,把他找來。
教師辦公室里氣氛嚴肅,班主任雙臂抱胸,嚴厲的目光審視站在面前的兩名學生。
陳嘉弼與另一名家長,分立兩邊。
董只只趕到,認出那名同學,是陳鼎之數學補習班的同學,見過幾回。
陳鼎之捂住嘴,血水染紅指縫。
蹲下身子,仔細勘驗,董只只發現他兩顆門牙鬆動,嘴裡含棉花,醫務室已緊急處理過。
而另一名同學,臉上僅有幾道像是被野貓撓的抓痕,傷勢孰輕孰重,一目了然。
陳鼎之兩年前牙剛換齊,若是被打掉,這輩子說話都要漏風,不是鬧著玩的。
班主任的意思,先解決糾紛,釐清責任,再去醫院救治。誰理虧,誰出醫藥費。
董只只問話,陳鼎之口齒不清,聽不懂他在說什麼,索性讓他閉嘴。
班主任發話,說明情況:「兩人在課間發生言語口角,陳同學先動的手,在場有很多學生可以作證,走廊也有監控,這件事情影響惡劣,必須嚴肅處理,你是家長,麻煩表個態,想怎麼解決?」
陳鼎之使勁搖頭,向董只只投去求助的目光,被一道利刃反射過來,只好轉向陳嘉弼。
有同學和監控作證,老師不會睜眼說瞎話,董只只誓要討回公道的氣勢,轉瞬散個精光,咬牙狠剜陳鼎之。
陳嘉弼接到電話,第一時間趕來,問清事件來龍去脈,挺身辯護:「確實是我弟先動手,這點我們承認,也願意道歉,可對方說話太難聽,罵……罵……」
絕望中抓到救命稻草,董只只眸子忽而明亮:「他罵什麼?你倒是說呀!平時不是挺能說會道的嘛!怎麼一到關鍵時候,變啞巴了。」
陳嘉弼憋紅臉,聲線低沉:「說你是夜總會小姐,出……出來賣的。」
「□□個彪!」董只只掄起一把椅子,「哐嘡」一聲,甩到窗口,把辦公室玻璃窗砸破,驚動校園保安。
班主任見事情鬧大,趕緊平息紛爭,示意保安把圍觀學生驅離,讓董只只消消氣,心平氣和談話,目前首要任務是處理糾紛,而不是將事態擴大。
站在陳鼎之身邊的同學,仗著有家長撐腰,口氣蠻橫:「我哪裡說得不對?他家破破爛爛,零花錢比誰都多,不是她姐賣身子撈快錢,誰信?」
董只只把目光移向他身邊的家長,看著西服幹練,一副老闆派頭,希望對方管教好自己小孩,別滿嘴跑火車。
怎料對方家長不辨是非,一口咬死陳鼎之先動手,之前的事情不重要,醫藥費是不可能賠的。
現在已經不是醫藥費的問題,董只只必須討回公道,無緣無故被人當成婊子,別說陳鼎之,就算換成是她,不把對方往死里揍,咽不下這口氣,心底咒罵陳鼎之這個沒用的東西,每日營養餐給他大補,看著人高馬大,裡面是個空殼子,還被人一頓暴揍,丟人丟大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