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怎麼可能會死呢?
賀長期一直保持著沉默。半晌,突然放下矛站起身,把大家嚇一跳。他似乎也被自己嚇到了,努力調整表情,保持冷靜向大家抱歉,說:「我也希望不是真的。」
然後撥開眾人,獨自出了營帳。
白日裡斷續下過幾陣雨。但春雨滑如油,片葉留不住,都已干晌。
他站在曠野里,綺麗的晚霞布滿整片西天,炫目得令人感覺不到真實。
「賀將軍。」牧野鐮在身後叫他,而後走到他身邊,說:「你的反應真奇怪,是不是提前知道些什麼?」
賀長期往身邊瞥了一眼,沉聲道:「知不知道有什麼關係?你直說你想幹什麼就是。」
「我只是想確認殷侯是否真的過世了。」牧野鐮席地坐下來。
賀長期冷笑。如果這廝真如他所說,沒打別的主意,他能把自己的姓氏抹了,改姓牧。
牧野鐮聽著這一聲笑,就幾乎能猜到他的想法,唉聲嘆氣:「我真的想做個好人,小賀將軍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?」
「一個殺人如麻的馬匪,能有什麼真情實感?」賀長期走開兩步,也坐下來。不得不說,貼著大地的那一刻,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。
「你的戰功可比我多得多。」牧野鐮輕嗤道,安靜片刻,又說:「如果殷侯真的過世了,你就不想去仙慈關祭奠嗎?」
賀長期也正在思考此事。
去嗎?可是人死如燈滅,生前不去親近,死後再去吊靈又有什麼用呢?有心祭拜,何處不能拜,何時不能去?
遂緩緩搖頭:「不去。」
「真的不去?」牧野鐮屁股挪過來,擺出一副勸說的架勢,「去吧,你去了,我也就能跟著你去。」
這態度實在奇怪。賀長期想起在玉水的時候,這廝也千方百計想混進仙慈關,頓時警覺:「去什麼去?韓將軍派我們去大遂灘偵察,後半夜就出發。」
牧野鐮撇撇嘴,癱倒下去,知道他這人一口唾沫一個釘,沒在他這兒白費功夫。
後半夜,果真被揪起來,摸黑沿著西涼人的東北防線行軍。
西北軍卡在鳴谷關西南側,令西涼人無法及時通過,只撤出了小股部隊。其餘大軍沿著業餘山脈拉開,開春過後,既有水草,又能依山防守。西北軍調了精銳回援仙慈關,一時也拿他們沒有辦法,就這麼僵住了。
對峙並非什麼都不做,韓將軍思來想去,決定趁此機會,先去打探打探他們的軍馬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