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現在沈辭秋受不住任何進補的丹藥,只能等。
謝翎胸前起伏,深呼吸,難言的焦躁又冒了頭:「你如果天亮也恢復不了力氣,萬一那時候有別的人上山怎麼辦?」
沈辭秋的手指一蜷。
他這副樣子絕不能被其他人看到。
「我們也沒到相看生厭的地步吧?」謝翎道,「還是說你仍然在乎水鏡里的幻影?」
沈辭秋立刻脫口而出:「我不在乎。」
謝翎心頭一邊滴血一邊嘴硬:「我也不在乎,所以我們接觸一下你有什麼怕的。」
他覺得嘴裡是越說越苦:「你選吧,畢竟要不要幫忙最後得看你自己的意思。」
沈辭秋抬頭,抿唇看著謝翎似乎坦然的神情。
但有選擇的明明是謝翎,他完全可以撂下自己不管,就這麼轉頭走人。
沈辭秋慢慢蜷緊手指,啞聲道:「……有勞。」
謝翎心頭還在發酸,不輕不重嗯了一聲,俯身彎腰,要把沈辭秋抱起來。
兩人都未著片縷,沈辭秋因為烈火珠的緣故身上還很熱,謝翎一碰,只覺得泉水軟滑,白玉灼手,燙得他差點一個踉蹌。
謝翎狠狠閉眼,掌心裹住沈辭秋的肩膀,無視所有感覺,一把將人抱了起來。
水聲嘩啦,謝翎用清潔術將兩人身上的水意眨眼清除,又給沈辭秋裹好衣裳,雪國的小侯爺敢握著小皇子的腳踝給他摘金鈴,但此刻幫沈辭秋穿衣,謝翎只敢用靈力操控。
他系好沈辭秋的腰帶,沈辭秋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,用還沒完全恢復的嗓子慢慢道:「今夜月華泉靈氣消耗太過,容易惹人猜疑。」
謝翎自然也明白,他摸出一瓶玉露倒進泉水裡,補充了點,維持在讓人看不出端倪的程度。
他轉身抱著沈辭秋下山,烏黑的長髮在空中划過輕盈的弧度,白梅冷香淺淺散在他鼻尖。
守山的弟子們看著謝翎把沈辭秋抱下山來,嘴驚得能塞進鴨蛋,下巴紛紛砸到了地上。
那是沈辭秋,那可是沈辭秋!
他們清雪含霜的高嶺之花沈師兄,就這麼溫順的被人抱在懷裡,閉著眼,面容恬靜,竟然半點不掙扎!
沈辭秋是長得美不假,但他的修為和劍意足以震懾大部分人,起碼在玉仙宗內,沒幾個不長眼的敢肖想他,都把人當成天上的月,只可遠觀。
守山子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以為看錯了,一閉一睜,定睛再看——
還是謝翎抱著沈辭秋,不是沈辭秋抱著謝翎。
一個弟子在內心無聲驚叫,抬手掐了旁邊的弟子一把。
那位弟子差點痛呼出聲,但生生忍住了。
等到謝翎帶著人走遠,兩人才開始互掐跳腳,一邊瞳孔震顫:「怎麼回事,不是說沈師兄是上面那個嗎,可他怎麼是被抱著下來的!?」
另一個弟子艱難咽了咽嗓子:「說明,說明沈師兄其實在下……」
兩人驚得不行:謝翎有什麼本事,一個練氣二層的廢人,竟然能讓沈師兄心甘情願躺下?
不得了,他們好像知道了什麼大事!
一直到走出一段距離,在謝翎懷中的沈辭秋才睜開了眼。
就在方才他們從山上下來時,謝翎的修為氣息就從築基後期又變回了練氣二層。
大部分掩蓋修為的術法或者法器,都是藏著修為讓人看不清,但凡能實現精準偽裝到某一階效果的,都是不傳秘法或者寶貝。
這類好東西,不可能是妖皇給的,畢竟他都把謝翎棄了,要是早知道謝翎有這些東西,絕對會收走。
謝翎也是個渾身是秘密的人。
沈辭秋並不想窺探他的秘密,只是時不時,也會被謝翎展露出來的東西所驚。
黑鷹一直老實守在山下,看著謝翎把沈辭秋抱下山,臉色頓時非常精彩。
他看謝翎時,痛心疾首;看沈辭秋時,嫉惡如仇。
就仿佛瞧見了一個惑亂君心的妖妃,偏偏殿下還對他這個忠臣的諫言視而不見,與妖妃越廝混越離譜。
黑鷹跟在後面,欲言又止。
謝翎隱藏了修為,所以不方便御劍,他也沒有帶著沈辭秋一起搭乘黑鷹順風劍的意思,打了聲口哨,玉仙宗的代步仙鶴聽到哨聲,翩然落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