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翎真心笑起來時,俊朗星疏,意氣風發,可他一旦沉下面孔,琥珀色的妖瞳中就有股說不出的危險,明明是同一張臉,氣質卻頃刻就能大變。
沈辭秋立時就察覺到了謝翎氣息的轉變。
他順著謝翎的視線看過去,只能看到慕子晨。
沈辭秋頓了片刻,終究還是問了句:「怎麼了?」
謝翎握著摺扇,猶豫了下:沈辭秋目前對他這個小師弟印象還不錯,何況他身為穿越者,有些話本來也不好解釋。
想了想,謝翎還是用傳音入密:「我在慕子晨身上看到個靈器,我聽說碰到那靈器的人,有被奪舍的可能性。」
奪舍?
沈辭秋心念電轉,腦海里瞬間划過許多念頭。
大部分人身死後,魂魄會在七日內消散,各種傳承里的前輩意識都不是魂魄,只是術法留下的殘影,魂魄留存不易,想要奪舍就更不容易。
謝翎覷著沈辭秋的神情:「我知道聽起來有點匪夷所思,但……」
「慕子晨主動提出參加玉仙宗考核,」沈辭秋直直看進謝翎的眼裡,在傳音中道,「考核結束後,會驗證弟子是否被奪舍。」
謝翎眼神一動。
也就是說,慕子晨要麼根本沒有被奪舍,要麼有恃無恐。
這就很有意思了,難不成陰陽鐲里的那個邪魂還在,但偷偷藏著,慕子晨不知道;又或者慕子晨跟邪魂達成了什麼交易?
無論哪一種,謝翎真心實意道:「沈師兄,你這小師弟不簡單啊。」
沈辭秋沒有回應這句,他只問:「那靈器有什麼用?」
謝翎把靈器的功能說了,這邪魂若真蟄伏在身邊,他也不安心,於是補道:「之所以有被奪舍的可能,是因為據傳裡面藏著邪魂。」
沈辭秋的眼神倏地沉了下來。
沈辭秋沉吟,提前出現在若水宗的慕子晨,能防衛住大乘殺招的靈器,再加上可能存在的邪魂,這一世的慕子晨太不一樣了。
沈辭秋也想到了慕子晨跟邪魂達成合作的可能性。
平時試探容易打草驚蛇,最好放在宗門考核,除了使用靈器驗證弟子是否被奪舍,還得想辦法驗驗那個邪魂究竟是否與慕子晨共生。
要想驗證後者,得靠分魂化身術的第二階。
沈辭秋漂亮的眼神里沉下濃墨:半個月後的弟子考核開始前,他一定得練成。
謝翎看著沈辭秋琉璃色的眸子中又淬了霜雪,把不准沈辭秋的表情是因為懷疑慕子晨怎麼能得到這危險的靈器,還是在擔心他小師弟?
不過,沈辭秋竟是沒有懷疑他說辭,也沒有刨根問底的意思。
謝翎有點想抬手摸摸自己脖頸上那被隱藏掉的同命咒,但忍住了。
有時候,他都快分不清如今沈辭秋對他在某些方面的放心,究竟是單純因為有這道惡咒做保險,還是說隨著時間流逝和他們相處,可能也多了點別的原因呢?
第33章
慕子晨和溫闌等人一道走後,沈辭秋和謝翎與玉仙宗以及某些故意綴著的弟子一起。
沈辭秋和謝翎都還想著慕子晨的事,面上裝出在春居圖內搜索機緣的模樣,這期間或許有弟子從郁魁身死的地方經過,但那裡已經沒留下任何痕跡。
過了會兒,弟子們都在圖內找得差不多,沈辭秋和卞雲聯繫,決定按照他們先前的安排,一人帶著一半弟子,可以出春居圖,去其他樓層找機緣了。
就剩郁魁遲遲沒露面。
沈辭秋當著所有人的面,拿出傳音玉牌給郁魁傳訊,當然,郁魁不可能再有回音。
慕子晨被郁魁欺負的事,竟已經在添油加醋後傳到了其餘弟子耳朵里,他們也知道了郁魁賭氣出走的事,幾個弟子稍微等了等,眼見其他人陸續離開春居圖,難免有點急,有人忍不住焦躁:「郁師兄就算鬧脾氣也該差不多得了,這不是耽誤所有人正事嗎?」
大約是知道沈辭秋也在生郁魁的氣,才有弟子敢當著沈辭秋的面埋怨郁魁:「如今連沈師兄的傳音也不回了,確實過分了。」
沈辭秋不答,只安靜盯著傳音玉牌。
其實一個弟子無回音,首先應該想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,尤其現在郁魁還無修為傍身,但很可惜,這裡已經無人關心他了。
一來,弟子們急著找機緣,二來,郁魁最近自己在宗門內脾氣也不好,常常拿侍奉的人撒氣,弟子們苦不堪言,得罪的人太多。
因此眼下竟無一人開口問上一句:郁魁會不會出事了啊?
只有人在猶豫後輕聲問沈辭秋:「沈師兄,要不我們先去找機緣?如果真遇上麻煩,郁師兄應當會給你傳音的。」
沈辭秋收了玉牌,似乎在思索,而後在弟子們期待又緊張的目光中,他到底還是點了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