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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圍是未散的血腥,還有嗡嗡金戈鳴,滿目瘡痍卻盡數被這雙臂膀遮擋在外,給了他一片溫柔的光。

「阿辭。」

沈辭秋聽到他啞著嗓子說:「我回來了。」

只一句話,讓沈辭秋無法抑制地紅了眼眶。

他滿腔的痛苦與艱澀,終於找回了能安放之處。

他顫抖著,抬起了手,抱住了屬於他的家。

沈辭秋等到了歸家之人。

他們在熾烈的天光中重逢。

第103章

沈辭秋面具底下的眼眶已經泛了紅,他極力抿著唇,但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發顫的氣音。

他的手抓著謝翎的肩背,緊緊靠在他肩上,嘴唇翕動好幾次,才終於把那句說給過鳥團的話重新說給了謝翎聽:「歡迎……回來。」

他一句話說得太慢了,仿佛只要稍微快一點,他就會藏不住心頭的酸澀,從嗓音里溢出淚來。

但謝翎已經聽出來了。

他抱著沈辭秋的手再度收緊,自己眼眶鼻頭也發酸,千言萬語哽在喉頭,有太多太多想要傾訴的話,但也知道現在不是時候,不是謝摧炎等人死了就完事了,秘地之險還沒消失呢。

兩人用理智艱難的拽著心神,不舍又克制地慢慢分開,謝翎抬手,召回了穿透謝摧炎心口和其餘落在地上的箭,金箭唰唰收回背後的箭囊里,他轉身去撿回了沈辭秋的傘。

然後在沈辭秋靠近時,起身抬手,伴隨著輕盈的風,傘過頭頂,謝翎為沈辭秋撐起了傘。

陰影蓋在他們二人身上,遮住的,是傘下無聲眷戀的目光。

沈辭秋耳邊的翎羽晃動,隔著面具,可他卻依然能感受到謝翎灼灼的視線,當沈辭秋以為他是鳥團時,他覺得自己看不清謝翎面具下的神情,但此時此刻,昔日謝翎種種目光都浮上了腦海。

……時隔這麼久,那一幕幕都清晰可見,沈辭秋竟都還沒忘。

而謝翎為沈辭秋撐著傘,也憶起在連斷山脈,與沈辭秋一南一北分開前,自己還在想,回程路上想帶沈辭秋去水鄉逛逛,煙雨或暮色,青石黛瓦間,他們就這樣打著傘漫步,可怡然自得。

但這個念想沒有實現,兩個人來,他卻讓沈辭秋一個人回去了。

他涅槃前的記憶斷在了沈辭秋的背上,他記得阿辭在雨中背著自己,那之後他還有沒有說什麼,阿辭有沒有說什麼,都記不清了,模糊一片。

只記得白梅冷香的味道伴著自己陷入安眠。

可他讓沈辭秋等了他那麼久。

他從前說著只是睡一覺,可當分別那一刻猝不及防來臨時,謝翎才發現自己念著沈辭秋的名字,有多難過,多不舍,真正到了那關頭,人才會明白所有安慰都沒用,該痛還是得痛。

阿辭一定也很痛。

醒來的謝翎只要想到這一點,在重逢的喜悅下,就是無盡的心疼。

「對不起。」謝翎為他撐著傘,喉頭一直哽得難受,「讓你等了這麼久。」

沈辭秋搖頭,他微微抬眸,看著謝翎:「你不要道歉。」

你從來沒有需要道歉的地方。

他慢慢抬手,將自己的手也放在了傘柄之上:「沒有你的傘,我不會站在這裡。」

沒有謝翎,他就只會是一心只為復仇的幽魂,而不是名為沈辭秋的人。

謝翎深深吸了口氣,閉了閉眼,好捱過眼中這一波差點忍不住的酸楚。

前來搶奪蒼藍之心的六個人倒了一地,暝崖拔刀,遙遙看著沈辭秋和謝翎,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突然就又摟又抱的,此刻還靠的那麼近,挨在一起低語……合著那位高冷道友是會說話的啊?

他是認識孔清,但沒把沈辭秋跟謝翎的身份對上,即便孔清尊稱沈辭秋宗主,他只以為又是妖族那邊複雜的勢力糾葛。

畢竟沒人會猜到玉仙宗將近一年杳無音訊的大師兄,居然就這麼成了一宗之主。

誰敢想啊?

暝崖瞧著撐傘的兩人,疑惑地想問問孔清,結果一扭頭,就發現孔清盯著那兩人深深抽了幾口氣,隨即低頭,似乎想抹抹眼睛,結果手指碰到才想起自己戴著面具,又只好放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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