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鳴澤望過去,撇撇嘴,嫌棄道。
「他的傻逼前男友。」
像是不夠出氣,他又惡狠狠地啐了一口。
「渣男。」
路明非當場震驚。本來只是想緩和一下氣氛,結果一下子炸出來這麼大一個瓜。槽點太多,以至於他不知道先感慨學長居然談過戀愛還是感慨學長前任是男的,更多的還是感慨學長居然被渣了。
早見學長多好啊,渣他的人一定是徹徹底底的混蛋。瞬間路明非看剛剛啐了一口的路鳴澤的眼神都友好了起來,兩兄弟在某些奇怪的方面達到了驚人的一致。
師兄知道會拿刀劈死那混蛋的吧。還有諾諾,她是被學長領進卡塞爾的,可喜歡早見學長了。這樣西澤肯定也會幫忙。說不定昂熱校長都要參與討伐,畢竟聽說早見學長的時間零是他親自教的。象龜好像和學長關係也不錯。而他只能在他們身後搖旗吶喊,端茶送水,做不到為誰衝鋒在前,也做不了誰的英雄。
良久,他聽見路鳴澤幽幽地嘆了口氣。
「所以還是不和我做交易嗎,哥哥?」
路明非垂著頭揮揮手,強打起精神和路鳴澤客套玩笑。
路鳴澤沉默地把密碼遞給他。那是一張早就準備好的賀卡,封面上兩個男孩舉著荷葉在雨中奔跑。他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想過和路明非做交易,所作所為也不過是和哥哥多說了會兒話。
路鳴澤踮起腳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。
「哥哥也別為學長難過啦,他的新任男友馬上就要上線啦。」
路明非望著他笑嘻嘻地跑掉了。他猛地坐直,回到了駕駛艙,看著手上的生日賀卡百感交集。他輸入密碼,看見深海中的人因為他的願望重新站了起來。
早見醒過來的時候眼裡還帶著未消減的暴虐,心臟隱隱傳來痛感。一股威亞從他身上擴散出來,身旁的生物惶恐地極速退散。然而大概就擴散了一點點,早見就瞥見了跑過的路鳴澤,對方朝他笑了笑,像個無害的鄰家男孩。但那點威亞已經像薄薄的冰層一樣潰散了,溶進水裡渣都不剩。
早見輕輕嘆了一口氣,沉默地跟上了楚子航和西澤的動作。
時間退回到二十幾分鐘前。
「等等,」早見突然抓住西澤控制深潛器的手,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那座巨大的鳥居,側臉僵硬蒼白,「鳥居是人間通往神界的入口,那就是一道門。」
隔著一座大洋,早見賢治和曼施坦因幾乎是同時說出了真相。
可此時真相似乎已經不太重要了。即使迪里雅斯特號及時停在了鳥居前,在廢墟的瘋狂晃動中,深潛器已經被迫納入了鳥居的範圍。列寧號和聲吶屏幕,這些曾經被他們緊緊關注的重點此時都像催命符般讓他們的心收緊。
「我的天,我們現在返航還來得及嗎?」
路明非目瞪口呆地望著被轉化的列寧號,密密麻麻的肺螺群看得人頭皮發麻。
「恐怕不行。」
西澤按住耳返,看著聲吶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紅點沉聲道。
「解決不了這些屍守的話,我們也沒什麼機會逃離。」楚子航說。
「況且如果讓屍守離開大海,它們將在陸地上掀起更大的風浪。」不復急剎在鳥居前的緊張,發現已經被迫進入門後,早見乾脆破罐子破摔繼續任務和源稚生商討起來。
「屍守?屍守是什麼東西?」路明非問道。
「你們看見鳥居上的文字了嗎?那是日本的神代文字,意思是高天原,諸神聚集之地。」早見操縱著深潛器,望向外面的城市,眸子在海水的映照下瑩瑩發亮,映出眼前恢宏的建築,「這是一座龍族的城市。」
「該死!」西澤蒼白地解釋著屍守的存在,一邊怒罵著幕後黑手,一邊開始行動。
執行完分配的任務後,早見賢治和楚子航、路明非一樣,把自己牢牢綁在座椅上,任由深潛器在潛流中掙扎。
他面上沒有什麼表情,哪怕此時正身處海洋深處,而四周危機四伏,死亡的陰影如影隨形。好像剛剛那個在鳥居前僵硬蒼白的面龐不過是一張虛偽的面具。周圍的兩個同伴都在忙著錄製遺書,剩下一個關注著其中一封。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眼睛像個未經人事的稚子,流露出對人類感情的好奇嚮往。一雙澄澈的黃金瞳里,是稚子的天真,也是無知的冷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