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多謝你,許大哥」
梁韞又客氣了幾句,與許長安約定好三日後隨他動身長洲,二人在茶館分手,天上飄落一點雨絲,許長安叫住路上趁機出來賣傘的孩童,買下紙傘遞給梁韞。
「你還要帶著兩個孩子走回去,把傘拿著吧。」
梁韞接過了傘,「許大哥那你呢?這三把傘都留給我,你怎麼回去?」
許長安指向街邊停靠的馬車,「我不騎馬就是,這幾日我會住在城東鵬程客舍,你要是有事也可以來找我。」
梁韞頷首道謝,眼看幾句話的工夫雨又下大了,她撐開了傘遞給他一把,「我還是先送你上馬車吧,再收了傘走回來也不麻煩,你幫我那麼多忙,我護送許大哥你上馬車也是舉手之勞。」
二人笑著默契地沒再客氣推辭,先後走進雨中,許長安坐上馬車,將傘遞還梁韞。
轎簾外女人打傘走在路人行色匆匆的街道,不疾不徐,不慌不忙,五年前她就是這樣,懷溪生著病,他去仇府探望,梁韞從不會守在自家男人身邊,通常是忙完了就離開,不受瑣事禁錮,有時說起公務,也是有條不紊。
之後聽說她接替懷溪管理起了造船廠的生意,許長安竟也不覺突然,她的潛力仇家和自己都有目共睹。
或許是這樣的女子少見,許長安每次去到望園都會注意她,他的確欣賞她,沒有郭敦頤賞蓮那般高潔的情操,但也絕不是男人看女人那樣直截了當。
因而眼下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設法幫助梁韞,究竟是否出於她是故友遺孀。
第41章 要想栽贓,就要好好核對……
「去長洲?」梁成棟錯愕。
梁韞頷首,「對,我這次回來不預備回仇家了,就是不知道仇家那邊會怎麼做,我不想正面與他們交涉,家裡只管說我到外頭替你打理生意即可,真有什麼事,就叫仇家人到長州來找我。」
她將心內所想說與大哥商議,梁成棟聽後其實不大讚同,可如今面對早已獨當一面的二妹,自己並不能左右她的決定。
只好委婉勸說,「咱們家在長州哪有什麼生意,仇家都不必查,他們只要問問蘇州的生意人就知道。」
梁韞只是撫弄膝頭絨毯,笑一笑道:「沒有可以有嘛,你信得過我就讓我去瞧瞧,生意人沒有嫌店子開得少的,咱們家在蘇州還沒有生意,我對蘇州府城還算熟悉,便叫我去走走看看也好。」
梁成棟只好問:「我當然信得過你,就是你為何只到長洲縣,不去別的地方?」
「自然是在長洲有信得過的人。」
梁韞說得點到即止,梁成棟本意是想問得清楚些,也是對自家姊妹負責,但梁韞顯見不再是當年那個處處要他操心的小姑娘了,她有自己的去向,回娘家不過是穩住仇家的障眼法。
「也罷,你去就是了,生意的事不著急,你在仇家操心這麼些年,也該休息休息。娘家有大哥,怎麼好叫你在外頭拋頭露面。」
眼下還不知仇家是否真的過河拆橋,但好端端地將梁韞送回杭州,這在外人看來錯處定然都在梁韞身上,不管梁父梁母作何感想,梁成棟都不想妹妹再吃仇家的虧,就算她等來一紙休書,後半輩子也有梁家來養。
梁家自梁成棟接手,雖談不上如日中天,但也今時不同往日。
梁父梁母總是礙著當年救濟的恩情,總是在仇家面前抬不起頭,梁成棟到底年輕些個,還清了便也不會一味忍讓。
梁韞要去長州的事,梁父梁母很是反對。
梁父在飯桌上就發了好大一通火,隔天梁韞仍往父母房裡辭行,梁母苦口婆心勸道:「不好去啊,你去了,回頭仇家派人來接你,你不在家,這不是自找麻煩讓人家下不來台?」
「我不在家他就下不來台了?那點面子倒都成了我給的。」梁韞笑笑,「娘,您不必怕仇家,我這四年為他們當牛做馬,太太很是善待我,這次回來也是我待不下去了,她才專程命人送我回來怕我受委屈的,沒你們想得那麼悲苦。不管大少爺如何,她都不會因為這一點事就怪罪我。真要怪我,我還巴不得仇家休了我,讓我從此回娘家和您團聚。」
梁母哪聽得這話,「噯!別亂說,還盼著婆家休了你,這些話叫你爹聽到又是討罵,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,你和大少爺相互扶持多年,等兩方氣消了,各退一步,日子照樣過。」
梁韞微笑不語,她不怪梁母胳膊肘向外拐,因為梁母心裡是為她好,她是真覺得梁韞回到仇家才有好日子,畢竟大少爺病好了,長房得勢,就算他納妾變心又如何,梁韞照樣穩坐主母之位。
殊不知仇家早就天翻地覆,梁韞有口難言,也只好獨善其身。
既然決定要走,梁韞就叫荷珠帶人到街上採買,購置些路上的必需品。
誰知荷珠那小丫頭回家來帶回個聽上去不可思議的消息,她說她在街上瞧見了曲嬤嬤和窈蜓,梁韞聽後覺得稀奇,曲嬤嬤是仇懷溪的奶娘,和窈蜓都是他身邊的人,在清河時便被陸藍茵給遣散,又怎會一起跑到杭州來?
「一定是那丫頭看錯。」柏姑姑笑道,「在述香居她就受曲嬤嬤和窈蜓的氣,怎麼久了不見,她還想上了?」
梁韞也覺得,「你看清楚了沒有?在哪瞧見的?」
「就在街上,不是她們嗎?」荷珠自己也犯了嘀咕,「是站得遠了些,可我瞧身段就是她們兩個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