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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日子顛沛流離,不管是卞含秀還是季新桐,如今都駕得一手好車。

車隊繼續前行。

直到日頭升到正中,拉車的馬兒都不願意再動時,寧竹才在一處尚未乾涸的水潭邊喊停。

眾人坐下來商量之後的路線。

「翻過這座山就有一條官道。」寧竹展開方掌柜給的地圖,指尖落在某處,「亦或直接穿山而過。」

外有叛軍反賊,內有山林猛獸,選哪個都不輕鬆。

後者會方便尋找水源,可是如今天氣熱,很難說會不會再起山火,再者他們的路線也會被大大拉長。

寧竹有些拿不定主意,開口問道:「你們是什麼想法?」

季新承皺起眉,似乎有什麼顧慮。

突然,平安猛地站起身來,豎起耳朵,渾身毛髮炸開,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著來路。

「等等!」

寧竹眉目一凜,瞬間按住身側的唐刀。

樹枝掃動時發出的「沙沙」聲由遠及近,草叢晃動間,祝衡關狼狽的身影驟然出現在眼前。

「我就猜到是你們。」祝衡關狠狠鬆了口氣,緊繃的肩膀驟然鬆懈下來。

他整個人身形都晃了晃,連忙抬手扶住身旁的樹幹。

比起昨夜分別時,此刻的他狼狽不堪。

他臉上血跡斑斑,前襟被利器劃開幾道口子,裡頭隨意用布條纏住,露出黑紅的顏色。

寧竹的目光越過他肩頭,望向遠處的樹叢,無聲地按上刀柄。

「就你一個人?」

第51章 追兵/走散

「我一個人, 」祝衡關的嗓音沙啞,他說話時牽動胸前的傷口,眉頭猛地皺起, 「村里人在後面, 我先來探路。」

卞含秀上前一步, 急忙出聲問道:「怎麼受這麼重的傷?春枝他們......」

她話到一半又咽了回去, 看祝衡關狼狽的樣子, 昨夜村中的慘狀已不言而喻。

祝衡關抿了下唇, 眼睫低垂投下陰影:「你們走的如此倉促, 我以為......」

季新承看他一眼,只是溫聲說:「我們也只是猜測,不敢妄言。」

氣氛一時凝滯。

「過來吧,先幫你包紮傷口。」寧竹打破沉默。

看祝衡關受傷不輕,保不准就要暈倒,治好了傷方便問問是何情形。

寧竹收起唐刀, 從馬車上找出治療外傷的藥, 讓祝衡關靠著樹幹坐下來。

她利落地扯開祝衡關的衣襟,那胡亂包紮的布帶已經與乾涸的血液粘黏起來。

「忍著點。」

「多謝——」

祝衡關疼得倒抽一口涼氣,額角沁出細汗,緩了緩才開口。

「昨夜有一伙人闖進了村子,我觀他們行動間訓練有素,絕不是普通山匪,可是行事作風又不像是正規軍。」

寧竹撒藥粉的手微微一頓。

雖沒有提到臉上刺字,但就算不是逃兵, 也應當是一夥的。

她撒上藥粉, 不經意地問道:「怎麼說?」

祝衡關咬牙,眼中閃過恨意:「那些人就像是豺狼, 一進村就燒殺搶掠,手段殘忍。」

聽他的語氣便知,村裡的情況應該很不好,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活了下來。

「你們打算去哪兒?」

祝衡關突然抬頭,目光掃過滿載的馬車。

從涉州城來昌縣這一路,眾人也都吃過了隨意暴露行蹤的苦,交淺不言深,沒必要事事相告。

季新承聲音溫和,卻帶著疏離:「沿著山而行,走到哪裡算哪裡。」

這話確實也挑不出錯,如今他們還有的選嗎,還不是走一步看一步。

祝衡關的視線最終落在寧竹身上:「山里危險,不如結伴而行?」

寧竹系布帶的手稍稍用力。

她第一反應就是拒絕。

畢竟祝衡關他們倉促逃出村子,必然什麼都沒有帶,沒有水沒有糧食 ,也不是誰都能打獵填飽肚子的。

到時候見他們準備的這麼齊全,說不準就有眼紅的人,屆時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。

寧竹思忖道:「你們還剩多少人?」

祝衡關的情緒低沉:「三十來個。」

沒有反抗能力的老人和孩童幾乎都命喪匪寇之手,逃出來的人中還有許多都身受重傷。

沉默在眾人之間蔓延。

祝衡關從懷裡摸出一個布袋:「能賣些藥給我們嗎?」

寧竹去藥鋪買酸梅湯的時候又購置了不少的藥材,倒也不是不能勻一些給他。

她頗為爽快答應下來:「你要什麼藥?治療刀傷的?」

「散瘀、消腫、定痛的都可以。」祝衡關說道。

「行,」寧竹收下布袋,朝後叫了一聲寧荷,「小荷,把阿姐放傷藥的箱子拿過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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