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峻野原本只是想找一個輕鬆的話題和田遠聊天, 分散他老是關注自己手上傷疤的注意力,沒想到弄巧成拙,讓田遠回想起了傷心的往事。
之前馮碩告訴過他,田遠的爺爺前幾年過世了,田遠和他爺爺感情很好,他爺爺突然離去,肯定對田遠打擊很大, 現在田遠情緒這麼低落肯定是想念他爺爺了。
陸峻野不敢再繼續任何話題了,安靜地陪著田遠吃飯,一邊不停地給田遠夾菜。
許是田遠今晚情緒不佳,加上惦記著農場,他沒吃多少東西就放下筷子了,還時不時地看著手錶時間,像是著急要走的樣子。
陸峻野也看出來田遠今晚不在狀態,見田遠著急想離開, 他也立馬放下筷子,很貼心地叫服務員送來幾個乾淨袋子和餐盒,把沒怎麼動過筷子的一些熱菜和點心打包起來讓田遠帶走,晚上要是餓了可以熱著吃。
田遠起初不想拿,被陸峻野極力勸說住了,陸峻野幫他提著打包好的幾袋食品走去前台結帳。田遠不肯,堅持說今天他請客,他來付錢。不過沒爭得過陸峻野,飯錢最後還是被陸峻野給付了。
田遠很過意不去,說:「下次一定讓我請你。」
「行,下次一定讓你請。」陸峻野哄著他,攬著他出了飯店,坐上了車。
一路上,田遠依舊是一言不發,靜靜地望著車窗外。
通往農場的路比較偏僻狹窄,路上又沒有路燈,此時,天已經黑了,周圍一片靜寂,陸峻野小心地駕駛著車。
車子很快駛到了農場的大門外,農場的大門鎖著鐵門,田遠道:「我下車了,你回去路上慢點。」
田遠住的房間離農場大門還有一段挺長的距離,陸峻野說:「我開車送你進去。」
「不用,謝謝,我自己走進去,挺晚的了,你回去吧。」田遠說,推開車門下了車。
陸峻野不放心,緊跟著下了車,又說:「還是我開車送你進去吧。」
「真不用。」田遠說,「沒幾步路,走一會兒就到了,你回去吧,路上慢點開車。」
見田遠如此堅持,陸峻野只能妥協:「好,那你回去吧,我在這裡看著你,一會兒就走。」
「嗯。」田遠沖他一頷首,轉身拿鑰匙打開大鐵門,邁了進去,向陸峻野擺了擺手,鎖上門,扭身走了。
農場裡設有幾盞路燈,光線不是很明亮。陸峻野站在大門外,透過鏤空的鐵門望著他孤寂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昏黃的路燈下。
田遠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,他還沒有離去,就這麼一直站著,面色凝重地望了很久。
許久之後,他才輕嘆了一口氣,開著車子離去了。
田遠早已經走到他平時吃住的房間了,把帶回來的飯菜擱在桌上,他就帶著球球出去巡邏了,去看看他不在農場的這兩三個小時,農場裡有沒有什麼異常的事情發生。
一切都很好,他的雞鵝兔羊都在,沒有少一隻,瓜果蔬菜也沒有減少。
巡邏了一圈,田遠和球球回到了房間。
聞到飯桌上的飯香,球球嘴饞著想要吃。田遠就給它分了一些,自己也吃了一點,然後拿著睡衣進浴室洗澡去了。
脫衣服時,看到手腕上的傷疤,他動作頓了一下,蹙著眉不知道在想什麼。良久,他才匆匆脫下身上全部的衣物,露出勁瘦勻稱的身材,擰開淋浴頭衝起澡來。
洗好澡,他套上寬鬆的睡衣,看著鏡中的自己,忽然間想起晚上吃飯時陸峻野說的那句「就我們宿舍長得比較胖的那個」,陸峻野當時只是單純的描述舍友的身材特徵,沒有任何嘲笑或者看不起人的意味,只是這句話讓他想起了曾經的自己。
有段時間,他也胖過,不止胖,臉也腫了,身材模樣完全變了樣。那段時間,他不敢見任何人,尤其是不想讓陸峻野看到他那時的模樣,所以才躲了起來。一躲就躲了好幾年。
如果沒有後來發生的這些事,他也不會這麼自卑。最重要的,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,他還是一個有爺爺疼愛的幸福的孩子,他還可以和陸峻野在一個城市工作上班,悄悄地愛著陸峻野,說不定哪一天他還會大膽地向陸峻野開口表白。
可是沒有如果。
洗漱完畢,田遠拖著疲憊的身軀上了床。農場的夜裡格外寂靜,夜晚暑氣散去,尤為清涼。田遠躺在床上,肚子上搭著薄毯,沒一會兒就睡著了,可是他一點也睡不踏實,秀氣的眉頭緊緊地擰起,額頭上甚至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,順著清瘦俊秀的臉頰流了下來,像是做了什麼噩夢……
第二天一大清早,田遠就起來了,他依稀還記得昨晚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。這些夢纏著他好多年了,他倒也習慣了,就是夢醒後身子比較疲乏,頭也比較疼,需要緩解好一會兒才舒服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