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修勒了勒韁繩,雪角獸就乖順聽話地停了下來,林修利落地從他背上下來,雪角獸還小心翼翼地試探著,討好地蹭了蹭他。
林修不輕不重地拍了它的頸側一下,沒好氣道:「這畜生勢利著。您對它溫柔,它反倒蹬鼻子上臉。」
他話這樣說,仍用手擼了擼雪角獸的毛。林修從小和這些獸類打交道,知道怎麼下手。
雪角獸舒服得發出「呼嚕嚕」的聲音,歡喜得恨不得用頭蹭蹭他。
林修不客氣地把雪角獸身上的韁繩猛的用力一拉,雪角獸猝不及防,不情不願地跪下。
安德魯從頭到尾旁觀,說:「你很擅長和它們打交道,」
即使雪角獸被林修馭服跪下,還是有些偏高。林修看安德魯要上去,再次準備跪下讓她踩著自己的背上去。
這很常見,真的。有的奴僕把這當做榮耀。即使他從未這麼認為。
但如果是安德魯大人,那他是願意的。
可安德魯又一次攔住他彎下去的動作,用手掌抬住他低下去的前肩,她繼續說著話,只是手上微微用力。
「可以繼續做馭獸師,也可以做學院裡教導馭獸的教師,為什麼要來當侍衛呢?」
「大人,為什麼……」林修終於忍不住問。
安德魯按著雪角獸的背,儘量快地騎上去。
總不能說,我根本就不想融入你們的制度,你們的國家,你們的文化,你們這裡畸形的等級,思想和信仰。
「我只是幸運一些,才地位能在你之上,能讓你服侍我,而不是我服侍你。我們都是一樣的,平等的生命,我不比你尊貴,你也不比我低賤……」
也不知道安德魯說自己幸運的時候心裡有沒有覺得好笑。
安德魯說的是心裡話。她在過去生活得並不好,投胎投得差,仰人鼻息地過活,倒從沒覺得有人高她一等。
無非是運氣比她好,現在可以站在高台俯視她在爛泥里掙扎。
如果是高尚的人,那她敬畏。如果是高貴的人——她從不覺得有人比她高貴。以前在金字塔當墊底的時候不覺得,現在接近金字塔頂了照樣沒變。
林修打斷了她,震驚地否認:「您怎麼會這樣認為呢?您深受神的寵愛和庇護,當然天生比我們高貴。」
安德魯看著侍衛不可思議而堅決的表情,閉上嘴,不再提。
她專心騎雪角獸,試著慢慢加快速度,扯開話題,和林修閒聊:「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。」
安德魯離人群較遠,他們還沒來得及過來打招呼,安德魯已經騎著雪角獸漸行漸遠。
「父親病重,家裡沒失去了支撐,我就到克林堡做侍衛了。」相當於把自己賣進克林堡,可以立馬得到一大筆錢。
林修說得簡潔又淡然,沒有過多地贅述。像他這樣的人有很多,比他悽慘的人更多,不幸得花樣百出。
安德魯想起那句「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,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」。
「怎麼不去做皇室馭獸官?」
「大人,您一定是在笑話我了,」林修邁大步子,方便跟上她。「我的出身夠不上。」
安德魯換了一種他能接受的說法,「神眷者,都是具備純潔高尚品格的人們,他們靈魂的美好打動了神,才能有幸獲得神的眷顧。」
「難道在你心裡,神眷者就是克林堡里住著的皇室和大臣嗎?」
林修不由自主地抬頭仰望安德魯,她看起來周身有種清貴氣息,像一位不折不扣的神官,莊嚴高貴。
林修不禁慢慢張口。
玫拜跑了過來,打斷了他要說出的話。
「安德魯大人,您怎麼把我一個人甩在那兒呢?」玫拜委委屈屈地跟著安德魯,走在安德魯另一側,說著還瞪了跟她「爭寵」的林修一眼。
安德魯說:「不怕曬黑嗎?跟著我很累的。」
玫拜一瞬間想退縮。
這個世界以淺色為美,膚色越白越美。比如安德魯這樣足不出戶皮膚偏白的黃種人,放在臉上搽一斤粉的女眷里,黑得不像話。安德魯偶爾會幻想自己沒有穿越,只是誤穿入鬼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