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明白嗎。
「是這樣嗎?」
安德魯偏過頭,有些忐忑地看著祂。
和蘭阿相比,她簡直可以說愚鈍。人神不可並論,安德魯自己清楚自己絕不差勁,除此之外她非常、非常勤奮。她剛剛落筆的一串神語語法上絕對挑不出錯處,甚至連筆跡也學了創世神的七分韻味。
不過因為是在全知全能的教授者面前,底氣不足也在所難免。
她看著祂,的確緊張,似乎又在期待什麼。黑眼瞳亮汪汪的,非常專注地注視著祂,像小動物。祂隨意點了下頭,她就笑彎了眼睛,露出一點點尖牙。
拙劣。
他不明白這些討好和迎合多麼粗製濫造嗎?不明白她表面順從溫馴,靈魂多麼頑劣無恥嗎?
不明白她對你,對這個世界,根本就隨時可以棄之不顧嗎?
你不明白她教給你感情,教你喜歡,教給你愛,其實她自己根本不懂得那些是什麼嗎?
明白了,還是義無反顧地湊上去。
第41章 飛鳥
創世神經常不在神宮。但只要祂在,總能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。祂回到神宮,安德魯總能很快地迎上來。
她經過祂的「默許」,在祂的長桌對面設了一張一模一樣的桌子,法陣的改良就在那上面進行。
這幾天,祂回來的時候,幾次都沒有看見人影。
習慣是很恐怖的東西。
祂擱下羽毛筆,解決了冗務,抬眼看向對面的空桌子。
淺色長睫像奶黃陽光下欲飛的白蝴蝶,顫了顫蠢蠢欲動的翅膀。
創世神當然知道她不在,目光仍然落在那一處,又慢騰騰地收回。
在科林書院的時候,她和蘭阿一直對坐。
蘭阿翻閱完幾本科林書院的書,就會看向對面。有的時候她在翻手稿和筆記,認真得甚至鮮有一點乖,有的時候她趴在桌子上休息,安安靜靜,睡顏很無害。
大部分時候是她一邊抓頭髮一邊捏著筆,在鑽牛角尖。這時候蘭阿等她思考一會兒,再拿過她走到死胡同的圖紙,筆畫很輕地在一旁寫上自己的建議。
蘭阿感覺得到她會抬頭的目光,眼神總是很直白,收回的時候,有一點錯覺似的溫柔。
安德魯這幾天沒有和以往一樣總是待在神宮,是因為她找到了一個好地方。
廚房(烹飪房)。
那個叫多雅的神侍是個優秀的廚子(烹飪家)。安德魯在這裡呆了這麼久,看見每天一成不變的素餅、果子、花瓣就想吐。
多雅不一樣,她能把千篇一律的食材做出花樣,安德魯現在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在她這裡開小灶。
不要求烤鴨、火鍋、可樂雞翅,能吃總行了吧。她又不修仙,花瓣露水是能天天當飯吃的嗎!
如果這裡的物質元素組成和她的世界一樣該多好。這的餅吃起來不僅沒滋沒味,重點是毫無口感。要是能合成碳酸氫鈉,不就可以改善問題了嗎?
化工流程題的考點裡,侯氏制鹼法這種最簡單的基礎,試卷里根本不屑考,大多數都是作為很小的一個破題點。
侯氏制鹼法分部實驗去除最後一步加熱,過濾即得到碳酸氫鈉,也就是小蘇打。但是即使這裡的元素和自己的世界元素相同,又應該怎麼獲取這些實驗原料呢?
安德魯腦子就那麼大,沒來到這裡時是個做題家,只裝得下做題一件大事。現在琢磨起這些,還是覺得挺有意思。
畢竟她跟這些題相愛相殺那麼久,多少還是有些感情。腦子裡有東西的感覺,是不賴的。她和蘭阿探討起這些的時候,也是真的開心。
安德魯捏碎了手裡的薄餅,黑了黑臉,怎麼又想到他了。
她在以前也是個響應光碟行動的好青年,所以還是把手裡的碎餅渣倒進嘴裡了。
安德魯拍了拍手,轉身撐著流理台看向多雅,「今天做什麼好吃的?」
多雅在準備素餅和釀造聖餐用的酒液,聞言不贊同地輕瞪了她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