額頭到鼻骨,再到下顎的線條傾斜。「峨峨欲傾欹」。
祂的手擱在椅子上,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抹去指甲上的黑色。
在安德魯移開目光之前,祂啟唇喃喃。
「 魯比?」
魯比是誰?
安德魯腦內一個激靈,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,在一瞬間所有線索的都在她面前拼湊出的框圖全部展開,轉眼即逝。
她小看了幻霧之森,幻境裡的她一定說了一些她在幻境外沒有說過的話。
她會唱一首叫魯比的英文歌,歌詞裡也不斷出現魯比。這是她有的唯一一次關於魯比這個名字的記憶。
英語跟這個世界的任何一種語言的發音方式都不相同,沒有雷同的可能,創世神能念出這個名字,這個世界能出現這個名字,只能是來源於她嘴裡。
幻境裡的的安德魯,有她的記憶,對創世神說了什麼,做了什麼,暴露了什麼,她全部都不知道。她成功地在自己營建的幻境裡,把創世神折磨得不輕,但似乎也付出了點代價——不知道給自己埋了什麼隱患。
安德魯禮貌性地主動詢問:「你要去床上休息嗎?」
祂看過來的時候,安德魯卻低下了目光。
那雙鎏金目無感無情時已經盪魂攝魄,祂去幻境一遭,回來後安德魯就更不敢與祂對視。
「願意陪我嗎?請背詩給我聽吧。」
任何一個聽的人都不會有拒絕的念頭,以至於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意識到這句話其實是祈使的句式。
在神面前感到渺小,因為天塹般的差距而產生臣服與順從的欲望,是很平常的。人能想到的唯一抵抗可能是讓自己的跪拜不那麼狼狽和痴態畢露。這種欲望在這一刻是如此的強烈,上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峰。
祂從幻霧之森回來之後,安德魯每接觸祂一次,都要清楚認識一次:神的確不一樣了。哪怕她早就心知肚明,但每一次異樣出現的時候,安德魯的腦海里依舊忍不住浮現這個認知。
安德魯對神的欲望,折射到她黑色的□□里被吸收吞噬,只能轉化為成倍成倍的抗拒和反叛。
好在這個要求並不過分。
安德魯站在一旁。神背靠著床頭,說她可以坐在床邊。
神在床上靠近安德魯一側的位置,她一坐下,近到神能清楚地看見她的側臉。
安德魯捏著之前在神宮教學用的稿紙,泰然地坐到床邊。至於她內心有沒有表現的這樣坦然自若,就無人得知了。
從《春夜喜雨》到《登岳陽樓》,從《早發白帝城》到《蜀道難》,安德魯幾乎一直在脫稿。她手裡只有幾首詩的厚厚一沓的稿紙,本來就是免她無所適從的道具。
「沅水通波接武岡,送君不覺有離傷。」
安德魯想到哪背到哪,床上的神沒有一點要睡著的意思。安德魯不以為然,身為錫大的錄取生,她有自信能一直背到創世神睡過去。
更大的原因是,由於信息差,現在的情況她無從下手,最好以不變應萬變。
「青山一道同風雨,明月何曾是兩鄉。」
安德魯準備接著背下一首的時候,創世神打斷了她。
「 青山一道同風雨,明月何曾是兩鄉。」
安德魯第一次親耳聽到神用漢語,字正腔圓,一點也不生硬,流利得像使用母語一樣。果然是神。
「這是什麼感情?」
身為老師的自覺上來,安德魯背脊不由自主地挺直。
她想了想,回答:「我想是安慰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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