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怕你為難。」沈琅說,「他以後總歸還要在這寨子裡住的,他都說了是你義兄,我也不能總對他冷眼。」
薛鷙從他背面探手下去,輕輕摸了一把他微涼的臉頰:「這麼乖?不會是我在做夢吧?」
沈琅抬手在他手背上重重地擰了一下,聽他吃痛地「嘶」了一聲,他笑了笑,口吻很無辜:「是夢麼?」
薛鷙也笑了,罵他:「壞人。」
頓了頓,他又問沈琅:「我要不要和他說你爹娘的事?」
「你說了,到時候他莫名掉進陷阱里,摔壞了哪裡,傻子也知道是你害的他,到時他不僅恨你,也會恨我。多麻煩。」
薛鷙也是這樣想的:「那不說了。叫他稀里糊塗地得個教訓也好。」
*
自從中秋那日之後,李崧便總是有意無意地在沈琅住處附近閒逛。
這天武寨里不知什麼狗屁規矩那麼多,他要召妓上來,被薛鷙否決了,他想喬裝改扮下山找張姐兒的榻睡,李三也不肯。
這些日子他很是寂寞難耐,每逢夜裡,李崧便總是想起那日見到的、沈琅的那張臉。
可他空守了好幾日,卻都沒看見沈琅的人影。
直到這一日,天氣放晴了,他才終於看見那個金鳳兒推著沈琅從屋裡出來了。
李崧忙推了推鬢角,緊接著又理了理衣襟,自以為做足了準備,才故意若無其事地走上前去同他「偶遇」。
走到一半,他的目光才總算「不經意」地落在了沈琅身上。
「好巧,」他衝著沈琅笑笑說,「你也出來曬太陽麼?」
「嗯。」
「今個天氣是好。」李崧沒話找話,隨後又自以為體貼地,「你身子不好,更不該悶在屋裡,我們老家有句俗語,叫做『曬曬太陽百病消』,多出來散散心總比悶在屋裡好。」
不等沈琅開口,他便又湊上來問:「我很好奇,你是南邊人還是北邊人?」
「南方。」
「我猜就是了,」李崧笑著說,「你們南邊人長得都像水一樣。」
「你娘肯定也漂亮,都說兒襲母顏,她定也是國色天香的品貌。」
沈琅只笑笑,卻沒接話。
他身後的金鳳兒說:「大爺那裡叫我們呢,得走了。」
「那麼先告辭了。」沈琅終於開口。
李崧只覺得這幾眼壓根沒夠,心裡很捨不得,可又無可奈何。
正當金鳳兒推著沈琅往他身旁過時,李崧聽見沈琅忽然輕輕地叫了一聲,他忙湊過去看,是沈琅的袖子被卷進了那架木輦的車輪里。
不等沈琅開口,他便伸手替他拽出了衣袖,緊接著他看見沈琅皺了皺眉:「……好髒。」
於是李崧慌忙摸了摸自己的衣袖,沒找到帕子,便打算直接用自己的衣袖給他擦。
這時,沈琅拿出自己的帕子遞給他,說:「還是用我的吧,勞煩你。」
李崧按耐不住內心的欣喜,一把抓住他細細的腕子,然後很仔細地替他擦去袖擺上沾上的塵土污跡。
「你的手背,」李崧盯著他的手,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,「好像……也髒了。」
「是麼?」沈琅說,「那麼也勞煩義兄了。」
李崧於是又替他去擦手背,動作時,他有意無意地捏了幾下沈琅的手,他看沈琅並沒什麼反應,膽子也漸大了起來。
「他們那些人還說你性子獨,太傲。我看不然,定是他們不懂你。」
「我與李兄有眼緣,自然遇見了就要忍不住要多說兩句話。」
李崧聽他說話,鼻尖似乎嗅到了一股極近的香氣,後脊背上酥酥麻麻的,他的嗓子忽地又有些乾渴了。
他已經完全被這場「艷遇」沖得飄飄然起來。
「哥,以後得閒去我那兒坐。」
李崧臉上發燙,整個人都興奮起來,他笑著說:「一定、一定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