豫王發現了,詢問:「怎麼?你聽過這事麼?」
沈琅搖了搖頭。
「這『蝕月谷』倒還好些,那『天武寨』據說如今已聚匪寇三五千眾,在當地可謂燒殺搶掠、橫行霸道、無惡不作。」豫王道,「上邊的意思,是要我出面去剿平了這些匪。」
沈琅沉吟片刻,才道:「那一帶山高谷深,若要剿匪,不僅費時費力,還要折損許多兵力,不值當。」
說完他頓了頓,忽然問道:「是不是北邊邊境又有動靜了?」
「是有些騷亂。」
「他們打算退?」
「聰明,」豫王冷笑道,「他們個個都畏戰,如今恐怕是有人擔憂一旦開戰,北邊守不住、和談又不成,他們總得給自己留條退路。」
沈琅沉聲道:「他們怕是想要用殿下的兵去和那些匪寇們磨,到時候他們丟掉上京來東都,便沒有後方的威脅了。」
他頓了頓,隨後才開口詢問:「那匪……殿下還要不要剿?」
「那一方敕令寫得明明白白,我若違抗,就是抗旨不遵——你怎麼想?」
「打還是要打,至少明面上的樣子得有,」沈琅說,「殿下不妨點個百十人的小隊,每日一去騷擾。」
豫王點頭,隨後又笑道:「我也是這樣想,若上頭問起進程,我只推說東都兵力不足,反過來向上京借調些兵力前來,助我一臂之力。」
「殿下睿斷。」
第50章
第50章
沈琅已經很長時間都沒再夢到過薛鷙了。
今夜夢裡相「見」, 兩人又因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莫名吵了起來,吵到中途,沈琅忽然翻身朝里, 不再和他說話了。
「又不和我說話了?」沈琅不回應, 薛鷙於是看向旁邊正在濯洗茶盞的邵媽媽, 語氣裡帶著幾分怒意:「邵媽, 快去給你兒子燉碗梨湯, 下下火氣。」
等邵媽媽走了, 他又陰陽怪氣地在沈琅背後開口:「姓沈的,你人不大, 脾氣倒壞。我和你定是上一世結下的梁子,你說我這麼和氣的人,怎麼一和你撞在一起就有受不完的氣?」
過了會兒, 他忽然又開口道:「好了。」
薛鷙說著便跨跪在他身上, 掰正他的臉,兩隻手捧住他臉狠狠地搓了搓:「好啦, 不生氣……不生氣了嗯?」
沈琅還是沒回應, 他已經發現這只是場夢了, 開始等著醒。
那人卻不厭其煩地哭喪著張臉道:「這回又要幾天和我不說話?」
「三天?」
「一天就得了。」
「沈琅, 」他倏地抵近了, 說, 「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。」
說完他就翻身下榻, 走出了房間,緊接著門外便傳來了兩聲怪腔怪調的雞鳴聲, 隨後那房門又被打開,那個人理直氣壯地:「一天了,原諒我了沒?」
沈琅終於還是忍不住轉頭看去, 只見門外的人一身濕淋淋的血,臉上卻仍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。
他又看見這個人唇瓣張合,說的是:「我都死了,你也不肯原諒我麼?」
沈琅頓時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。
外邊天還沒亮,屋裡也是灰濛濛的,他感覺有些口乾舌燥,但卻不想開口叫金鳳兒起來倒水。
他在榻上靜靜地躺了一會兒,思緒才逐漸清晰了起來。被官府抓獲的那五個人沒可能是薛鷙……就算是他,也早就和自己沒關係了。
今日是五月十五日。
天剛亮全,邵媽媽與金鳳兒便進來伺候沈琅起身梳洗穿衣。
今日他們要起早去東都城外一座山寺里燒香禮佛,就是乘馬車過去也要一個多時辰,因此匆匆收拾妥當,三人便上了馬車。
每逢初一十五,這座山寺里前來祈福的香客便絡繹不斷,沈琅因這兩年捐了不少香火錢,所以守在寺外的小沙彌一見他的馬車來,便迎上前,殷勤地領著他們入寺。
沈琅來的其實並不算很勤,尋常兩三月才有空過來一回,他爹娘的墳在臨安,太遠,因此他只能來這寺廟裡為父母小弟請僧誦經、供奉祭品與長明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