靳凌彎著腰,看著程序,讓保安把文件繼續滑下,說可能是因為電腦換了新系統,軟體現在有點不適配,但具體什麼問題可能要細看一下才知道。
保安小王頻頻點頭,寒暄一下:「感覺很久沒看到你女朋友來了,她上次多做了餅乾分給樓下的小朋友,我們也吃了。」
「嘿嘿,還挺好吃的。」
靳凌突然直起身來,冷眼往下瞥這個傻笑的人,什麼餅乾,他可想不起來他吃過什麼夏怡做的好吃的餅乾,那些她捨不得丟,烤的各種邊角料全是他吃的。
保安小王吞了吞口水,覺得靳凌站在旁邊,身形高大,肩寬窄腰,本來就壓迫感很足了,現在眉頭輕皺看著他,就更有種上位者的嚴肅感。
靳凌覺得他本來應該說,人再也不會來了,但是覺得他為什麼要和無關的人說和夏怡的私事,因為恍惚間,他覺得還能守著某種僥倖,這個夜晚和昨日,上周,上月的夜晚並無不同。
隔了一會才開口:「你讓物業把東西壓縮打包發公司郵箱,有人會知道處理的。」
保安小王默默地將對上的視線挪開,不太敢直視,想起什麼:「對了,今天晚上有輛車進來了,填出入信息的時候我看是你們家的訪客。」
「是個黑色的奧迪A6。」
靳凌停頓了片刻,說:「好,我知道了,謝謝。」
然後出了休息亭,保安手動把杆升了起來,靳凌把車開進了地下停車場。
找到車位,沒熄火,看著正前方不遠處的車位上停著輛A6,從后座下來了一位身著黑色西裝長褲的女性,幹練利落的齊肩短髮,尖頭粗跟鞋踩地面的聲音,在安靜地下停車場裡,顯得咄咄逼人,此時正朝他的方向走來。
靳凌歪了歪頭,關節嘎嘎響,脖子扭得疼,第一次覺得有時候人還是要信點邪什麼的,人煩的時候往往更煩事情就正在路上。
車門輕微的開關震動,靳凌不明顯地嘆了口氣,叫了一聲:「媽。」
商予寧在副駕瞥了一眼自己兒子,一雙和靳凌像個八分的桃花眼,聲線和五官一樣柔和,說出的話卻夠犀利:「別叫我,我受不起,我還以為你已經打算好了和我們公正斷離親屬關係呢。」
靳凌知道這壺話諷刺的是,他除夕那天晚上為相親的事情和大家鬧得不愉快,那天之後的快三個月里,他也就昨天外公生病才回去了一次。
靳凌這種陰陽怪氣的本事,其實是繼承了七八成的,只是不敢隨便拿出來用。
「不是你讓我滾的嗎,我怕影響大家吃飯的胃口,讓你們眼不見心不煩。」
商予寧捂著胸口,提醒自己冷靜,保護乳腺很重要,這件事情已經讓她氣夠了,深吸一口氣:「七點半的時候我打電話到你公司,你秘書就說你已經走了,八點半了我在這裡等你,現在馬上十一點了,所以你現在是打兩份工嗎?白天上完班,晚上跑滴滴是嗎?」
靳凌難得沉默了,覺得他身邊的女人懟起人來都是一個比一個厲害。
商予寧:「如果不是外公今晚住院了,這一個星期都要有親屬守夜陪同觀察,你以為我很想看見你嗎?」
靳凌閉著眼,靠在車座上,用手揉太陽穴,他現在是真的頭疼,直接問:「我守哪幾天?」
商予寧稍微滿意了一點,聲音又溫和了:「今晚你小姨父先去,我現在和你小姨還有外婆,我們是一點夜都熬不了的。」
「你表弟現在在實習,也很忙,但是今天你很不幸地被我發現了,你是全家最閒的那個,所以明天開始你每天晚上都去守夜。」
靳凌聽完只覺得這都安排好了,只剩通知他了。
「嗯。」
然後商予寧開始自言自語:「然後白天,我會請護工的,你們都不用擔心,網上傳夏氏置地債務危機的事情也有點苗頭了,我們春國資委已經和銀行開了一天的會了,討論接下來的債務該怎麼辦,接下來的一個月里我都會很忙,還要去京北開會。」
然後扭頭盯住靳凌:「所以你也最好給我老實點。」
靳凌直視商予寧的眼睛看了一會,勾了勾嘴角,笑著問:「你說的老實是什麼意思?」
商予寧沒回答直接這個問題,但眼神毫無閃躲繼續說:「關於你戀愛的事情,我是不太想管的,靳凌,你自己好好想想,你從小到大在這個事情上我從來都是給你足夠自由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