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轉身在枕頭下拿出拂衣送他的玉筆桿,一遍又一遍地摩挲。
筆桿末尾處有些凹凸不平,他舉起筆桿,才發現末尾處有一串雕紋。
「來人,掌燈。」
燭火亮如明晝,歲庭衡終於看清了紋路。
安平康樂,長壽無憂。
輕輕摸著這八個字,歲庭衡神情動容:「無憂……」
這是她給他的祝福嗎?
此刻他突然有些卑劣的慶幸,慶幸先帝對他不好,這樣他才會成為拂衣心中的受害者,而不是流著先帝血脈的皇孫。
他與拂衣都是先帝荒唐昏聵統治下的受害者,所以他不會如歲瑞璟那般被她厭棄。
「殿下,您夜裡容易驚夢,不宜飲茶。」莫聞從黑暗角落裡走出來,換走桌上歲庭衡倒的涼茶:「今天下午雲郡主離開前,特意吩咐小的要照顧好您,您若是糟蹋自己的身體,小的該怎麼向郡主交待?」
郡主扶著面色蒼白的太子回來時,他們都嚇了一跳,幸好御醫說沒什麼大事,只需要好好休息。
「她向來對身邊每個人都好。」歲庭衡嘴角微揚,隨後又垂了下去:「孤不過是她眾多關心的一員罷了。」
莫聞給歲庭衡換上一杯熱飲,陪著笑臉道:「殿下,小的可沒見過雲郡主對其他男子如此體貼溫柔。」
歲庭衡露出一個極淡的微笑,雖然這只是莫聞寬慰他的謊言,但他很想是真的。
第二天一早,皇帝拿著太子遞給他的名單,看著他眼下的淡淡青痕:「衡兒,你昨晚一夜沒睡?」
「半夜醒來睡不著,就把當年先帝煉丹房的修士名單整理了出來。」歲庭衡喝了幾口濃茶:「先帝駕崩後,有一部分修士畏罪潛逃,兒臣擔心這些人繼續在外面招搖撞騙,所以懇請父皇下令把他們緝拿歸案。」
皇帝翻開名單一看,裡面一部分死於二王叛亂中,一部早已經押入大牢,逃走的僅三人,這也能算一部分畏罪潛逃?
這種小事情皇帝沒有不應的,當即便下旨捉拿這幾個逃走的修士。
「怎麼現在才想起抓這幾個人?」皇帝派人把聖旨送往三省六部,望著歲庭衡的眼神稱得上小心翼翼:「衡兒啊,你有什麼心事可以告訴我跟你母親,不要悶在心裡,實在不行我們還能幫你想辦法。」
「兒臣知道父皇與母后對兒臣的愛護之心,只是……」歲庭衡何等聰明,從皇帝的表情中就察覺到,他對拂衣的心思被父皇母后知曉了。
「兒臣不想為難她。」歲庭衡站起身,單膝跪在皇帝面前:「父皇,拂衣是自在的性子,兒臣只想求她一個自願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