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晚,杜依冷不丁問:「你航班定了沒?」
聽著這沒來由的問話,方舟一臉困惑, 「什麼航班?」
杜依同樣不解,「下周你媽的婚禮啊。你不去參加麼?」
方舟驚愕, 「我壓根不知道啊。」
「昨晚剛收到你媽發來的請帖郵件,說她又要結婚了, 婚禮就安排在下周五。」杜依說著,翻出那封群發的郵件給好友過目。
方舟全然不知,她母親即將迎來人生中第四段婚姻。
頗覺無語,她即刻給母親大人去了電話。
「咦?你沒收到郵件嗎?等等哦, 我看下。」片刻後, 母親鄒林一聲驚呼, 「哎呀, 我忘記把你加到收件人名單里了。」
方舟扶額嘆息,「這樣大的事,怎麼不提前跟我說?我都沒見過你這位新任丈夫。」
她的加簽恰巧還在有效期內, 可要是過期了,距離婚禮只有十來天時間, 她都來不及臨時補辦。
當然, 她那腦迴路單純的母親, 想必不會考慮到這一點。
年過半百的鄒林,仍舊孩子氣地回懟:「你不也沒告訴我, 你已經畢業了麼?」
方舟只覺腦袋突突地疼,無奈問:「那人叫什麼名字?」
「謝lin,名字念起來跟我的一模一樣,是不是很有緣分?」
從聲音就能聽出, 母親心情極佳。
「哪個lin字?」
「久旱逢甘霖的霖。」
方舟合理懷疑,自己眼裡之所以沒有粉紅泡泡,可能是戀愛腦全長在母親頭上,沒遺傳半點給她。她嚴肅地問:「這人有正經工作麼?」
「有啊,是位律所的合伙人。」
在方舟印象中,律師大多都精明得厲害,母親這樣沒什麼心眼的人,怕是根本玩轉不過來。
她語帶擔憂地問:「你婚前協議簽了沒?」
「沒簽,這多影響感情吶。」
頭疼得愈發劇烈,「你怎麼就不吃一塹、長一智呢?」方舟不由放高了音調,口吻跟教訓一個小孩似的。
鄒林的上一段婚姻,便是和一個年齡小近十歲的軟飯男,被他誆騙去投資、虧得血本無歸不說,最後離婚的時候,所剩不多的資產又被分走大半。
可這糟心的經歷似乎絲毫沒影響母親始終相信愛情。
鄒林照例只將女兒的提醒當作耳旁風,「啊呀,等你見著了就知道了,他人好得很,你別瞎操心。」
估摸著最後還是一場瞎折騰,方舟並不打算帶諾亞出席婚禮,便沒張口提這事。
直到臨行前的周三晚上,親密過後的諾亞,賴在她身上問:「周末打算做什麼?」
方舟這才開口,「這周末你不用去圖賓根,我得去加國參加我母親的婚禮。」
「一直沒聽你說起,還以為你是想直接放我鴿子吶。」諾亞皺著面孔,小脾氣又上來了。
方舟明白過來,他方才的那句問話不過是在套她的話,他早已知曉她周末的去向。
未等她開口尋問他的消息來源,諾亞先交代道:「安東會陪杜依一塊兒去。人家才交往沒多久,就已經同進同出了,我怎麼還跟個外人似的?」
明知理虧,方舟依舊嘴硬,「你怎麼老愛和他們比較呢?」
諾亞哀嘆一聲,「沒有對比,就沒有傷害。」
方舟狡辯說:「我只是覺得你壓根沒必要去。這已經是我母親的第四場婚禮,說不定過個兩三年,她身邊又換人了。」
「那你有跟你母親提過我嗎?」
這一問,方舟啞口無言。
「你有跟任何家人提過我的名字嗎?」
方舟依舊不響。
「那你前任會去嗎?」
見他氣惱的神情,方舟本想撒謊,可一想到,到時候安東也在場,要是轉告給他,估計就很難哄好了。
她只得坦誠:「他應該會去。」
在狗子徹底暴走前,方舟趕緊一個翻身,以她擅長的方式,盡力安撫……
---
婚禮前一天,在T市近郊的一處老派莊園裡,方舟終於見到母親的准新任丈夫謝霖,還有他唯一的孩子謝楨。
謝霖長相中庸,身材精瘦,個子甚至比方舟還矮些。他面上時不時現出暖融融的笑意,看上去挺親切隨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