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約一刻鐘後, 安東終於回了電話。
「他沒事,你別擔心。」
方舟懸著的心落下大半, 可細想又覺得有些古怪:換作以往,倘若諾亞得知她在掛念,必會二話不說,立即聯繫她報平安。
看來, 如今的他確實冷淡了許多。
這何嘗不是一種進步呢?
24日中午,方舟如約來到H莊園。
諾亞住處的管家先生,平時都居於別處,只在主人長期外出時幫忙看家。見到方舟到來,他面露詫異地表示:他並未收到通知,今日有客人來訪,且屋主父子二人,此刻都在醫院。
方舟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,算起來,她已有一天兩晚沒能聯繫上諾亞。
她再次撥出電話。這一回,總算通了。
方舟急不可耐地問:「諾亞?你沒事吧?」
回答她的是一個略顯陌生的聲音。
「你好,Gio。」那人說,「請放心,諾亞他沒事,但他現在不方便接電話。」
「你好,路易先生。」方舟恭敬地說,「聽說你們都在醫院,是有誰病了麼?」
「前天晚上,Leon出了車禍,情況一直很糟糕,直到今天凌晨才脫離生命危險。如果你方便的話,能否來一趟醫院探望?我也想找機會和你談一談。」
依照管家先生給的院名和地址,方舟一路尋了過去。
等到了醫院,方舟最先撞見的並非路易,而是在重症監護病房外等候的Sophie。她獨自一人站立在玻璃探視窗前,目光緊盯著病床上她最心愛的小兒子。
方舟硬著頭皮,上前打了聲招呼,捏著手掌心,略顯侷促地詢問:「Leon的情況怎麼樣?」
病房內監測儀上的線條,似乎走得規律且平穩。
Sophie側過臉,擰眉立目看向方舟。她的目光陰冷兇狠,似草原上獵食的豹子,令方舟不由心中一凜。
Sophie沖她冷笑一聲,「自從你出現之後,我們家一直不怎麼太平。」
面對無端的指責,方舟並未慌亂,只冷聲回:「這二者之間,有什麼必然的因果聯繫麼?」
「Leon車子的制動管路被人動了手腳,剎不住車。」
聞言,方舟一驚。她本以為這個家裡為非作歹的人一個死了,一個瘋了,惡鬥已經終了,怎料會這樣無休無止。
「有查出來是誰幹的麼?」
Sophie不答反問:「Leon原本一直跟Paul關係和睦,要是沒有你刻意挑唆,他怎麼會忽然選擇事事跟他哥作對?」
想著Sophie應是受了極大的打擊,方舟無視她毫無邏輯的話語,只辯解說:「我不覺得我有那麼大的影響力。」
「不,你有。」
說著,Sophie將手裡的一個棕色錢夾扔到方舟面前。
皮面上血跡斑斑,已有嚴重的破損,看起來觸目驚心。
方舟打開錢夾。只見左側的照片位里,塞著兩張翻倒放置的三寸照片。許是時常被主人拿出來翻看,照片上緣已微微泛黃。
方舟心頭一緊,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,捏住相片的指尖停滯住。
她不確定,自己是否做足了心理準備,查看這照片中的人物。
「拿出來。」身邊人厲聲命令。
愣愣地,方舟取出相片。
第一張是Lena,那個在馬術賽後意外撞見的,胡亂喊人爹媽的小女孩。照片中的她,抱著一隻幾乎和她一般大的兔子玩偶,笑容甜美可愛。
而在她身後,緊擁著她、親吻她頭髮的人,正是諾亞。
方舟忽覺心頭一陣刺痛,肺腔驟縮,一時有些呼吸困難。
原來諾亞口中那位中了百分之一「彩票」的「朋友」,竟是他自己。怪不得他對杏事表現得如此小心謹慎,也難怪他能不假思索地同意手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