閒暇的時候,方舟嘗試著找尋類似的香水,試圖復刻出他身上的獨特味道,卻始終調配不出一款滿意的香氣。
心留意到了一頭,就關注不到另一頭。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抬手,準備撫他的腦袋,還好及時反應過來,匆忙收回手,抵著他的肩頭,將他輕輕推開。
夏夜炎熱,方舟穿著一件吊帶短裙。
諾亞收手時,手掌停留在她裸.露的肩頭,結結實實地按了一把。
他的手心灼熱,停留的時長也遠遠超過禮節性質,燒得方舟心煩意亂,略顯煩躁地頂了下肩。
諾亞訕訕地收回手,目光轉向方舟腳邊的棉花面紗犬,笑問:「養新狗了?」
一旁的杜依假作不解,「你在德國養過狗麼?」
「嗯,養過一隻大狗,後來棄養了。」
諾亞的語氣雲淡風輕,卻仍在方舟心中掀起一陣波瀾。
她小聲辯解:「我沒有棄養,是他自己選擇跑路了。」
許是認出了同類,呵呵表現得很是熱情,經過嚴格訓練從不撲人的它,蹦跳著直往諾亞身上竄,撲在他腿上,尾巴一個勁兒地搖。
諾亞貓腰撫著它的腦袋問:「叫什麼名字?」
方舟略顯心虛地低聲答:「沒起名字。」
杜依有意糾正,「它有個怪名字,呵呵。」
她刻意將第一個「呵」字念成了第二聲,聽上去像「何。」
小狗回應了一聲「汪」。
何諾亞嘴角微微上揚,確認似地衝著小狗喚了一聲。
呵呵尾巴豎得老高,興高采烈地左搖右擺。
圓滿完成任務的Mia轉手抱住杜依的胳膊,笑說:「我和Yi好久沒聯繫了,想跟她單獨聊聊,我們先走了。」
杜依默契地將狗繩往諾亞手裡一塞,「麻煩你送她們母女回家吧。」
諾亞溫順地應好,利落地將狗繩套在腕上。
眼見組局的二位迅速閃身離開,方舟忽覺難堪,伸手扯了扯繩子,嘟囔道:「就在家門口,幾步路的功夫,哪裡需要人送?」
「既然還有幾步路,那我陪你走走吧。」
諾亞說著,按住她搶繩的手。
跟觸著了火爐似地,方舟飛快縮回手,又慌忙退開一小步。眼神一時不知該往哪兒放,胡亂飄了一陣,最後落到地上的呵呵身上。
說是要走,但誰都沒邁開步子。離了半臂的距離,兩旁、前後四盞昏暗的街燈,映照出八道不同角度的傾斜身影,混亂地交疊在一起。
來時預備了許多話想跟她說,此刻卻不知從何說起。諾亞只覺尷尬,索性蹲下了身,逗弄新認得的小狗。
小狗此時正對著他做下犬式拉伸,極盡諂媚示好。
諾亞上手摸了把狗毛,手感隱隱有些熟悉,又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腦袋,還真是一模一樣。
酒窩深深嵌進他的右頰。
他抬臉問:「你挑的品種?」
見他一手搭在自個兒腦袋上,一手擱在狗腦袋上,認真地做著比較。這畫面莫名有些呆萌,方舟忍不住笑出了聲。
呵呵顯然不喜歡一直被人這麼壓著腦袋,對諾亞的熱乎勁瞬間散去,不滿地哼哧一聲,退回方舟腿邊,不再搭理他。
這是他第二次來到江城,上回只遙遙望著,這一次也沒料到會再見面,真見到了也不奢望有任何交集。眼下看到自己多少還能在她生活里留下一點烙印,心中免不了雀躍。
氣氛和緩了許多,諾亞撐著膝蓋,站直身,玩笑道:「你給你女兒用我的姓,怎麼不跟我打聲招呼?」
方舟順著他的玩笑話回:「你什麼時候在外面有了這麼個小傢伙,你不也沒跟我打招呼嘛?虧我辛苦把她尋來。」
諾亞笑著應:「毛,隨我。忽冷忽熱的彆扭性子,隨你。」
這話倒沒毛病。
聽著這有來有回的胡扯,方舟頓覺恍惚,仿佛他們之間並沒隔上整整43個月的空白。她不過是陷入了一次長眠,一覺醒來,他依舊在身旁。他沒變,她也沒變。
方舟從未想過,她還能有機會,跟他這樣面對面,心平氣和地說話,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,不由地鼻頭一酸,眼眶發澀。
「不過是胡亂起的一個名字,你別想多了。」
聽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,諾亞知道自己沒有想多。不能終成眷屬也無妨,只要她心里有個小角落仍留有他的位置,就已經滿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