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識迷濛,方舟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在慕尼黑被拍下的那晚, 只不過今日的他們不在四樓,而是四十六層。樓下步行街上的行人微小如蟻,川流不息的車輛仿若一個個緩慢移動的迷你模型。
為了維持住穩定站立的姿勢,方舟拿手掌撐住面前的大片玻璃。雖是雙層,可這玻璃窗看上去是那樣的單薄脆弱,她不由心生恐懼,怕它會禁不住狗子的衝擊,一下崩裂破碎,而她則會隨之一同從這高樓墜落,萬劫不復。
可此刻的她,已被他帶去了更高的雲端,要是再一起墜入地獄也不是不可以,只要是和他一起。
強烈的緊張感包裹著難以抑制的愉悅盤旋上升,很快就到了頂。
見她這般,諾亞並未像前幾回那樣草草收場。許是方才聽她在耳畔不住地呢喃「我只有你」,讓他有些不敢置信,緊收的心弦終被撩動,此刻只想不遺餘力地向她證明,她的選擇並沒有錯。
糕巢過後,雙臂逐漸失力,方舟再也支撐不住,整個人癱軟下來,變成半俯身狀。
白鴿振翅狂舞,幅度之大都讓方舟擔心,它會不會飛離自己。所幸身後人斷送了這種危險的可能,伸出手把它們牢牢兜住……
完完整整地結束了一輪,諾亞也沒再匆忙抽離,而是保持緊擁的姿態,和她一同癱坐至後側一張寬沙發椅上。
即便歇了戰,諾亞的指尖依舊一高一低、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,啞著聲問:「你出差的時候也帶著保鏢?還住在一起?」
方舟所住的這間酒店套間包含一大一小兩間臥房,布蕾就在隔壁。
「她不光是我的保鏢,也算是我半個助理,住一塊兒方便。」方舟扭轉過頭看他,不解地詢問,「你怎麼對布蕾的敵意那麼重?」
因方舟的發音方式,諾亞一直以為保鏢名為「雷,」今日是頭一回聽到她的全名,「蕾?哪個蕾字?」
「花蕾的蕾。」方舟回過味來,笑個不止,「你該不會是錯把人姑娘當成男的了?」
諾亞大囧,悶悶嗯了一聲,埋頭咬她的耳垂,藉以掩飾自己的窘態。
「你最近是不是吃醋吃上癮了?」
糕巣後她的聲氣很柔,水汪汪的雙眸幾乎能擰出水來,透著一絲委屈的樣兒,似是被他給欺負慘了,仿佛過程中一聲聲催促他、命令他快些狠些的那人壓根不是她。
方舟側身伸手,按亮一旁的落地燈,又將頭頂的刺眼光線緩緩調暗,直到昏黃的光圈緩緩收攏,罩住他們所在的這處角落。
收手回頭,卻發現沙發椅正對著牆邊的一面全身鏡。此刻二人緊密的姿態剛巧被狹長的鏡面捕捉,從頭到腳,完完整整,無處遁形。
眼前清晰的銀靡畫面令方舟不由一驚,無措地想要起身,卻被臨時當作坐墊的人攬緊了腰阻止。
目光在鏡中交匯,又默契地一同下移,落在了某處。
方舟向後仰身,倚靠住他,又抬起右手,捧住他的臉,輕聲命令:「繼續吧。」
明明已再度甦醒,灼.熱地嵌著她,諾亞的聲音卻依舊沉靜,「今晚我已經交代過了,不想再繼續了。」
「你這是在跟我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麼?」
「成了資本家,就變這麼貪婪了?」
趁著今日他無處可去,方舟決心修正他矯情的壞毛病。她雙手撐住沙發椅扶手,開始周而復始的肱三頭肌鍛鍊。
經由近三年的健身訓練,她自以為體力尚可,耐力也強了不少,但還是沒能熬過耐久的他。
腦海中白霧瀰漫,耳邊響起諾亞慵懶暗啞的聲音,「到了?還是累了?」
方舟睜開眼,被淚水籠罩的視線一時有些模糊。
諾亞盯牢鏡中的她,神色淡然,姿態懶散,不像仍身處一場遊戲之中,反倒像是將將從睡夢中醒來,「要不要換我來?」
他寬大的手掌牢牢托舉,從容起落。他臂膀上的緊實肌.肉並非花架子擺設,蓄有足夠的力量,輕而易舉地循環往復。他的神色始終淡定,像是一架沒有感情的抬舉機器,鏡中吞吃入腹的銷雲鬼畫面,似乎沒法在他眼裡掀起任何波瀾。
等方舟四度崩潰,諾亞這才慢慢悠悠地替她收回搭在兩邊扶手上打顫的雙腿,沉聲說:「今晚就到這兒吧。」
方舟暗惱:自己都快要昏死過去,他怎麼還能如此從容?
「你是不是得了延遲性射米青障礙啊?」
被莫名安了病症,諾亞噗嗤一笑,回說:「我給自己下了規矩,每天只能一次,不想太放縱。」
「這是什麼奇怪的戒律?」
「次數多了,怕你又會覺得膩味。」
「又?我從來沒膩過,哪裡來的又?」見他始終一副冷靜自持的斯文摸樣,今晚非得讓他失控不可!
方舟仰靠在諾亞身上,抵著他的耳心低聲呢喃:「諾亞寶貝……」
身.下人猛地抖了下,卻依舊懶懶地問:「嗯?怎麼了?」
這幾年來,方舟為了達到目的,說過無數的謊話,今晚,也不該例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