婁煩地偏落後,早些年不少人家放牧為生,又因臨山,常常遭遇狼害。
於是這些牧羊人就養狗防狼,成功讓他們的損失大大減少。
這些年縣裡村里逐漸發展起來,修了新路後,很多年輕人更嚮往大城市,外出讀書打工,很多與狗相關的習俗和故事都逐漸消失。
但在村縣中,婁煩人對狗的偏愛還是處處可見。
每到二月二龍抬頭,婁煩人要蒸面窩窩頭,他們會捏一個『狼』的形狀放在窩窩裡,全部蒸熟拿到飯桌上,先把『狼』給家裡的狗餵了吃,才會陸續動筷子。
胡鑠生來就不喜歡鬧騰,對狗的喜愛度一般。
偏偏母親總覺得狗保家,給他理髮剃頭時總在兩耳上頭留一縷發茬,形似狗耳,他常常覺得幼稚丟臉,十二歲生日一過就剃乾淨了。
再之後他考到大城市,更是覺得老家很多與狗相關的習俗與傳說,都很落後迷信。
他怎麼也想不到多年之後的今天,會被告知一直守護他孩子的,就是老家出生的一條土狗。
呆愣中,胡鑠聽到那姓虞的小師父說:
「畜類之中,家養的狗尤其好養活,所以人類會在自己孩子小時候,給孩子起個小名——狗蛋、二狗、狗娃…希望孩子能像狗崽一樣身體強壯。」
「婁煩狗俗較為特殊,家中人會把新生的孩子抱到院子,如果先碰到院子裡的狗,就給孩子起名『創狗』、『狗拴』,也可能是驢子和牛,那就叫『拴驢』,若是沒有家畜呢,可以依靠家裡種的樹叫『桃拴』、『栓杏』等等……」
虞妗妗腦海中有典籍,知道有的人家還會取兩段紅繩,從中間剪開;
一段系在孩子的身上,一段拴在家禽身上、或者樹木枝條上。
總而言之,就是希望孩子的身體像是牛羊一樣康健,像樹木那般長壽。
一旦把孩子和某隻家畜、或者某棵樹連接,這家人就會好好養著家畜,也不會砍掉樹木。
像家裡養豬的人家,哪怕抱著孩子先看到豬,也不會給孩子起名『創豬』『拴豬』。
因為豬就是養來逢年過節殺掉吃肉的家畜,短命,活不久。
這種聽起來荒誕迷信的婁煩狗俗,在玄學命理中是一定道理的。
狗愛人又護主,與人紅繩相連後,哪怕它什麼都不懂,為了主人好也願意把自己的元氣和活力傳輸給主人。
過去就有研究偏門歪道的術士,根據婁煩狗俗弄出一種替命儀式——
找幾條小狗從小養著,拴上紅繩,養大後如果術士做了壞事承接惡果,這些狗會因為愛主人、想要保護主人,主動替術士承接業障和惡果。
最終術士身體無礙,可他養的幾條狗都會疾病纏身,痛苦而死。
虞妗妗簡單解釋完『婁煩狗俗』,看向胡鑠夫妻道:「所以胡晨應該有個小名。」
王安惠聲音啞然:「對……他奶奶給他起的小名,叫『拴安』。」
拴安,拴上平安。
不僅如此,胡晨脖子上還帶著一塊金佛,也是臨走前他奶奶給戴上的,囑咐他們佛祖保平安,叫他們不要把它取下。
金佛的掛繩是一根紅繩。
而平安的脖子上也常年帶個編了紅繩的狗項圈。
「這就對了。」虞妗妗說:「過去幾年胡晨身體健康,應該是託了平安的福。黑狗陽氣重,本就有驅邪守魂的作用,它若是感受到了不乾淨的東西靠近胡晨,也會護主趕走。」
「其他人丟了狗未必有事,胡晨卻是八字命格弱,身邊又有趙有弟這樣心懷惡意的鬼魂作祟。平安一不在,就被她鑽了空子勾魂害命。」
聯想到白天給胡晨算命摸竅的結果,虞妗妗伸出手,指尖掐算片刻後說道:
「我能感覺到平安的命理線很弱,估計在外出了什麼事,已自身難保奄奄一息,對胡晨的保護才愈發無力。」
「當它覆在胡晨身上的命理線全部消失,應該就是死掉了。」
聽到平安出事,胡鑠和王安惠臉上都流露出焦色。
這一刻不僅僅是因為兒子,他們真心實意對平安的安危感到擔憂。
「怎麼會?!平安一直很機靈的,它在外面是受傷了嗎?」
「我們查監控也沒在小區里看到它,它早就認得回家的路,是不是有人偷狗扣住了平安……」
黑狗平安的具體情況現在不得知。
虞妗妗:「事情就是這樣,不過你們夫妻不必過於擔心,搞清楚胡晨出事的原因和內情,這件事還是很好解決的。」
「我這邊會解決趙有弟,讓她不能再害胡晨。」聽到這句話,還被困在陣法中的『煙魂』趙有弟縮了縮腦袋,耷拉著臉。
顯然她並不是真心悔過,只是害怕虞妗妗,不敢反駁更不敢再說點什麼挑釁的話。
「其次,如果你們沒有讓胡晨走上術士這條路的想法,我可以把他的魂竅全部封上,再給他準備一些鎮魂驅邪之物帶在身上。八歲是胡晨的流年劫,過了八歲,他就不再有魂魄不穩的情況。」虞妗妗目光平靜望著王安惠夫妻:
「魂竅只要封上,有沒有平安,區別不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