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沉默的趙婷婷聽到這話猛然抬頭,震驚又不可置信。
她目光看看虞妗妗,又扭頭盯住趙有弟,嘴唇顫抖:「你、你說的是真的嗎?先龍真是遭了報應?!」
儘管一直以來她都有這樣的猜測,可她不願意接受兒子有病,是被自己牽連;
得到了肯定的答覆,趙婷婷很是崩潰:
「為什麼?當神婆的人明明是我,為何要報應到小龍身上?!」
她猛地衝到趙有弟面前,雙目通紅:「你不是說供了你,不會對我有任何負面影響嗎!」
趙有弟眼神閃躲,撇嘴不言。
虞妗妗接過她的質問,說道:「尋常術士天師算算命、解解卦,的確不會有太大問題,所謂的『五弊三缺』其實一種謬論。」
能被術士算出來的東西,尋常人的家長里短,又怎麼算是天機?
除非要算的是國運這種大氣運。
「但若是術士心思不端,明明知道有的事情不能做、有的請求不能幫,卻還是做了,就相當於在助紂為虐,這種情況下受到業障反噬太正常不過。」
「這些惡業積累到一定程度,就會反噬到術士的身上,又會影響術士的『妻財子祿壽』。」
淚眼朦朧的趙婷婷搖著頭,語氣堅定:「我沒接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,以前有人想讓給配偶下咒、或者讓我幫忙破壞別人婚姻,這種缺德事兒我都不干!」
「你不干,並不代表她不干。」虞妗妗指了指不開腔的趙有弟:
「你既然請『陰仙』上身,就知道自己很多時候是沒有意識的,身體的操控權都在趙有弟手裡。或許你趙婷婷本人真有底線,她呢?幫別人驅驅邪、跳個神,能夠得到的信仰供奉遠遠不如與虎謀皮來得多。」
「我想趙有弟為了搜刮香火,應該借你的身體答應過不少腌臢事,說實話我不信你一點都沒猜到。」
趙婷婷手頭的財富積累太快。
一年掙夠首付,三年還清所有貸款,要知道這可是一線城市的房價。
虞妗妗並不認為她每次清醒後,看著客人留下的大筆錢財,沒有一點懷疑。
可能懷疑了,但趙婷婷不想、或者說不敢深究,也被來得如此輕鬆的錢財迷了眼。
被戳到心底陰暗面的趙婷婷跌坐在地上,神情失魂落魄。
臥室里聽到母親哭聲的趙先龍,打開房門沖了出來,撲進母親的懷裡:「媽媽別哭,我打跑壞人!」
趙婷婷終於忍不住,緊緊抱住兒子:「對不起先龍!是媽媽對不起你!!」
從臥室里露出半個腦袋的胡晨,一眼看到『夢裡』總是抓著自己、擰自己肉的壞奶奶,眼淚也一下落了。
「媽媽……就是她抓我!」
兩邊孩子哭聲震耳欲聾,吵得虞妗妗很是頭疼。
好不容易平靜下來,趙婷婷眼睛紅腫,下定決心:「大師,我想請您把趙有弟送走。」
「我不願意再替她做事,也不想再被她纏著了!有這樣一個心腸歹毒的姑奶奶在孩子身邊,還不知道以後會出什麼事,我後悔了,什麼通靈暴富…我都不要了,我只想讓我的孩子安安穩穩長大!」
趙有弟尖叫一聲,面目猙獰:
「趙婷婷你個小賤皮子,你想把我弄走?不孝子孫!你做夢!」
各種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從『煙魂』嘴裡飆出,她恨不得撲到自己晚輩的身上索命。
虞妗妗本就沒打算放過趙有弟。
像她這樣胡作非為的『煙魂』,肯定沒有在地府的花名冊登記過名字,對陰曹地府來說是逃犯。
一旦被抓住遣送,就要受到十分嚴酷的懲罰。
這種鬼就算消散在天地間,也不會帶來孽力。
她當即把趙有弟的魂體壓縮到容器里,準備回去就吞掉,修復自己的靈魂。
親眼看著糾纏在自己身邊多年的鬼魂,一點點擠壓到了虞妗妗手中的瓶子裡,趙婷婷又忍不住落下眼淚。
壓在她身上沉重的枷鎖,於今時今刻徹底擺脫。
她再也不用被鬼魂上身,不用每天縮在沉悶的、充滿香灰的屋子裡,對著趙有弟的木龕反覆祭拜。
這種渾身輕鬆的感覺,簡直像在做夢。
她牽著懵懵懂懂的趙先龍,對虞妗妗深深鞠了一躬:「謝謝您虞師父,你說得對,以前我膽小懦弱、逃避、自私自利,結果卻害慘了自己的孩子,讓小龍承受我造的孽果。」
「以後我就帶著孩子好好生活,踏踏實實找一份工作,再也不會接觸這些東西了。」
而看到趙婷婷因為當神婆、請『陰仙』,落到現在這個地步,王安惠和胡鑠兩人考慮之後,當即請求虞妗妗幫他們把兒子胡晨身上的竅都封住,封死。
王安惠說:「我們也不是古板的父母,按理說該讓晨晨懂事後自己選擇,可我們看了小趙,覺得這一行實在太危險了。我們怕孩子日後只顧著斂財掙錢,迷失自我,所以還是請您給他封住吧。」
虞妗妗點點頭表示理解。
她確認胡晨體內的魂魄無缺少和異常後,便以道決把他身上的幾個大竅全部封住。
「之後我會畫一些鎮魂的符籙,你們每天晚上睡前,用細繩系在胡晨的肚子上,最好用符籙蓋住他的肚臍四周。」虞妗妗收回手,說道:「最多半年,就不需要佩戴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