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不會讓母親知道,自己從事這一行的初心是保護她,那會讓她有心理負擔。
這麼多年,連康永河自己都快忘記的事,卻從一個照面不到二十分鐘的算命師父口中說出。
聯想到自己這幾天的遭遇,康永河的目光有些迷茫;
難道這個世界上,真的有鬼神玄學?!
一旁的葛春梅正聽得起勁,被自己兒子打斷,沒好氣瞥了他一眼:
「你咳嗽什麼?三十出頭別人家的孩子都會走路了,你連個老婆都討不到!就該讓大師好好給你看一看,你到底缺了哪根筋!」
中氣十足地罵完兒子,葛春梅立刻換了一副面孔對虞妗妗:
「虞師父你真是活神仙,太靈了!我這麼多年遇到的師父沒有一百也有幾十,就數您算得最精確!您能不能給我兒子看看,到底怎麼才能脫單啊?」
虞妗妗:……
「葛大姐,姻緣桃花之事您不用急,我們先解決你兒子撞邪的問題吧。」
葛春梅:「哎對!你看我這腦子,差點忘了正事!您說您說。」
「我的確在康永河的命宮和周身感覺到了一絲陰氣。不過給他排完命盤,基本能確定這事兒不是命裡帶的,是外來的。」虞妗妗沉吟道:
「按理說康永河職業特殊,屬於陽間的『官吏』,自然攜帶著一股中正之氣,尋常鬼物不僅不會害他,還會因為畏懼正氣不敢靠近他……」
鬼魂最怕的是地府無常,怕被無常抓住關押到十八層地獄受苦。
警員在某種程度上就是陽間的『無常』,專門抓壞人,把惡棍下牢獄,所以鬼也畏懼。
再加上鬼生前大多是人,只要是人,骨子裡便少不了對警察軍人的尊敬;
若是生前便是惡人,就怕軍警,死後更是如此。
葛春梅一聽忙問:「那為啥我兒子還會撞邪呢?」
虞妗妗道:「兩種情況,一是纏著他的是厲鬼,還是道行頗深的大鬼,已經不畏懼普通警員身上的正氣,或是拼著被正氣傷到也要纏著他。
二是特殊原因,這鬼也許是非自願、又或和你兒子意外結契……等等,可能情況很多,得著手去查。」
顯然康永河的情況,就是非常規撞邪。
這可給葛春梅急壞了,她連聲地祈求虞妗妗幫忙。
見母親為了自己的事急得眼淚都流出,康永河哪裡還能多說什麼,三兩句便把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和盤托出。
事情很簡單,幾天前的晚上,上了一天班的康永河和往常一樣,洗漱完畢上床睡覺。
那兩天他身體都沉沉的,太陽穴也隱隱發酸,他以為是太累了。
睡著之後,康永河夢到自己來到了一處四面低矮、灰黑色的空間,就像個方方正正的大盒子,他在裡面很難受,腰都直不起。
四下環顧,康永河發現盒子壁上塗滿了詭異塗鴉,鬼畫符似的根本看不懂。
一扭頭,饒是身為重案組的警員見多識廣,他也被嚇了一大跳。
一個衣衫破破爛爛的女人,不知何時站在他的身後,距離近得幾乎是臉貼著臉。
女人的臉、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是青灰色,一雙充血的眼球瞪得極大,神情陰森扭曲,她張開的嘴巴像一個看不到任何東西的黑洞,頸部有大片淤紫痕跡。
那個瞬間,康永河腦袋裡想:
這不是人,是鬼!
他從夢裡驚醒,出了一身冷汗,本就昏沉的腦袋更是脹痛難忍,當天就發了燒。
後面幾天,他斷斷續續地做夢,夢裡都是他身處逼仄狹小的空間,遇到那個可怖女人。
因心有正氣,康永河倒不算多害怕,他在夢裡大聲斥問女人是誰,卻得不到任何回復。
一片靜默中,女人會用手死死拉著他的手臂,用僵直的視線死盯著他。
連續這樣做了幾天夢,對康永河的影響很大。
白天上班他身體吃不消,晚上又睡不好,閉上眼就做鬼夢,驚醒後半邊身體還動彈不得……不少同事都很關心他的身體。
母親葛春梅更是恨不得一天給他灌三碗藥。
直至昨天早上,康永河再一次從鬼夢中醒來,疲憊的他刷牙洗漱時,意外發現自己的手臂上多了兩圈微微發青的痕跡——
他刷牙的動作僵住,昨天晚上,夢中的女人就是死死地拖拽住他的這個位置,力道大到讓他有些恐慌。
像要把他永遠留在那狹小的盒子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