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王兄!」
「王道友你怎麼樣?!」
周遭的人見狀大驚失色,忙圍了過去。
「這、這如何是好?!」王姓術士的同門面帶驚惶,被他攬住的中年術士渾身僵冷,短短几秒內身體就開始打顫,青黑色的煞氣也浮出皮表,具像為大片黑紫色的斑點和曲線,蚯蚓一般歪歪扭扭蜿蜒深入。
「都讓讓!」夏興板著臉走過去,定睛一看這姓王的術士臉都發青了。
心情複雜,這一刻她也切實體會到了虞妗妗將將所說話的深意,仰頭道:「虞前輩。」
虞妗妗沒多言語,扯了一塊布頭塞到姓王的嘴裡,避免他抽搐把舌頭給咬掉,又迅速封住他體內幾大關竅。
她看了眼密密麻麻的黑斑說道:「煞氣入體了。」
「我鎖了你的穴竅,可以暫緩煞氣流竄,以防你心脈被陰煞腐蝕毀傷。但這並不能治本,惡煞在體內滯固太久會對人的五臟六腑造成不可逆的損傷。」收手後對攙扶他的同門說:「速速送他去找師門前輩把煞化了。」
同僚惶惶點頭:「好!好!」
穴位被封,王姓術士青黑的臉色有所回緩,身體也不再猛烈抽搐。
布帛取出時他牙根兒還僵著,帶著羞愧勉強道:「謝、謝謝……」
先前初到,他也是質疑虞妗妗、因虞妗妗妖族身份而帶有牴觸的人之一,卻不想生死關頭,被他瞧不順眼的大妖救了一命。
虞妗妗沒承他的謝謝也不在乎他的愧疚,見人一時半會兒死不了,便起身看向榕樹下陰測測帶笑的大鬼:
「鄔雪默,事情到這一步,咱們閒話少說不賣關子,你殺的人中有不少是受了牽連,罪不至死。天師府不會放過你,陰曹地府也不會,你已無路可走。」
「是我技不如人,被你破了局……我沒猜錯的話,你根本不是人,為什麼要幫這些道士?為什麼要救這村子裡的畜生?!」
鄔雪默不甘心。
再給她十年,等到詛咒越來越深,整個尺古村都會深陷其中,無一人能倖免!
「拿錢,辦事。」
「為財?」鄔雪默不可置信,只覺得荒謬:「你幫我,我也能給你很多錢。」
「婉拒了。」虞妗妗扯了下唇角,「拿你的錢要辦的事業障太深,如此不划算的買賣,我可不接。」
「哼,你們以為弄幾個陣法貼幾張符籙,就把我逼到絕境、可以隨意打殺了麼?」鄔雪默扯了下唇角,冷冷譏笑:「做夢!百足之蟲死而不僵,我就是死,也能拉上一群墊背的!」
說完她陰沉沉的視線掃視一圈四周的住宅,仿佛要透過緊閉的大門和窗戶,釘穿藏在屋子裡大氣不敢喘息的村民。
「你!」夏興握緊了拳怒上心頭,卻聽榕樹下的惡鬼語調一轉:
「若要我伏誅,也不是不行,我有條件。」
「你要什麼?」夏興問。
鄔雪默一字一頓,目光如炬:「只要你們賭咒發誓,絕不對我女兒的屍身魂靈下手,不得讓她消亡,我隨你們處置。」
「說到做到,絕不反抗。」
虞妗妗輕嗤:「不可能。」
「鄔采螢的屍骨已經屍變僵化,人世間容不下殭屍的存在,勢必要把她焚燒得一乾二淨,況且天師府不出手,她所染的業障因果也會引來天雷肅清。到現在沒被雷劈,全靠著桂老的棺材擋劫罷了。」
「我管不了那麼多!我女兒若是消隕,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好過!」鄔雪默哪裡不清楚虞妗妗所說是真,可她偏要強求,面目猙獰吼道:
「你告訴那些道士,他們若不想西柏嶺伏屍遍野,就去給我想辦法!」
「轉運也好,替命也罷,總有招數……」
「如若不然,我拼盡一切也要讓尺古村所有人為我們陪葬!」
幾乎是她話音剛落,一記沉沉的雷聲『轟』然落下,似是天道的怒懾。
鄔雪默不懼反恨,揚起頭狠聲道:「我女兒受辱蒙難時,高高在上的天可曾施以援手?那時候可有什麼狗屁天師府來我們主持公道?既然沒有,又憑什麼要我們母女遵循假仁假義的規則?!」
「哪怕天要亡采螢,我也和天斗!」
「轟隆——」
又是一記撼天動地的驚雷,落在群山之巔。
虞妗妗神情凝重,視野中的大鬼因情緒激動,整個魂體都在扭曲。
其身上背負的濃重業障以及對天道的挑釁之意,怕是很快就要惹來天罰,刑罰之雷能夠摧毀萬物,屆時波及巡山生機不說,恐怕連周邊的住民土地、生態環境,都要受到牽連。
她當機立斷,扭頭對夏興等人道:「你們立刻疏散村裡的人畜,離開此地越遠越好,這裡留我一人就行,鄔雪默隨時會失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