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何況他本身就欠了知安一條命,沈明意恨他入骨,自然下得去手殺他。
一命抵一命,很公平。
下定決心後沈明意逐字逐句推敲著,給呂凌風回了一條訊息,約他出來見一面把話說清。
一開始呂凌風還有點腦子,怕沈明意想要坑他,只答應在人多的地方見面。
於是見面那天,沈明意做足了著裝打扮,忍著噁心想吐好生演了一通戲;
同時她又在呂凌風的身上稍稍使出了迷魂術,把對方迷得五迷三道,腦子不甚清明。
很快呂凌風這個草包就放下了戒心,一杯接著一杯酒下肚。
微醺中他借著彩光,看著少女姣好美麗的臉龐心思蕩漾,稀里糊塗就答應了和沈明意去河邊散心。
湖邊月色,微風清徐,一切是那麼靜謐美麗。
自以為沈明意是被自己征服了的呂凌風,不免露出了本性,抄著得意自大的嘴臉侃侃道:
「我算是看出來了,你們女的就是喜歡男人壞,好好和你們說話不聽,非要鬧非要作,結果整出那麼多麻煩事!」
「要是你當初沒那麼矯情,哪裡會……」
話沒說完,呂凌風哀叫一聲,瞪大眼不可置信地低頭——鋒利的刀刃死死戳進他的心窩,用力之大恨不得把刀柄都捅進他的肉里。
近在咫尺的少女臉上還帶著冰冷的笑,因怕多捅刀會破壞皮囊的完整性,少女握著刀的手狠狠旋轉,就這種方法攪碎了他的心臟。
他痛得面目扭曲,身體漸漸軟倒跪在地上,張大嘴想要嘶嚎求救,卻發現自己一點聲音都泄露不出來。
瀕死之際,呂凌風卻被嚇得肝膽俱裂,只見視野中有一張慘白五色、五官寡淡的臉孔從沈明意身後緩緩探出,沖他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。
顧知安!
那張臉是他捅死的顧知安!!
無論他怎麼掙扎撲騰都沒用,沈明意費力把他一點點拖到了河邊樹林的深處。
他還沒有徹底咽氣,就這麼眼睜睜瞧著自己的皮,被一寸一寸地剝離。
由於心臟受損,在剝皮的過程中呂凌風就咽了氣。
剛死之人的魂魄是最虛弱的時候,他根本沒有能力反抗,就被已經化為惡鬼的顧知安撲上來、撕碎了魂靈。
再之後就是煉皮、覆皮,縫製缺口……
夜色下,當人形的怪物歪歪扭扭再站起身時,那張還略顯死板僵硬的臉上沾著血痕,露出一個陌生的獰笑。
惡鬼披上了人皮,顧知安變成了呂凌風。
交代到這裡沈明意疲色濃重:「那是我第一次殺人,我本以為自己能做到萬無一失,其實漏洞百出……衝動之後,我和知安想過把呂凌風的屍體掩埋或者沉河,但無論怎麼做最終好像都會暴露,現場的血腥太濃重根本清理不乾淨,呂凌風的無皮屍身一旦被發現定然會引發軒然大波。」
「到時候只要一驗屍體的DNA就會知道他的身份,那麼我好不容易幫知安替換的身份,也會立即暴露。」
停頓片刻她才接著說:「所以我去求了爺爺。」
虞妗妗驚訝抬眸,但同時又覺得這的確是她能做出來的事。
「我清楚爺爺雖然退居幕後再不和江湖人有交集,但只要他想,一定有辦法有人脈,能把案發現場處理乾淨。」沈明意語氣低沉:「我知道自己向來自私自利,知道爺爺最疼愛我,也一直因為小時候的那些事情對我有愧疚,所以他老人家一定會幫我。」
「……你可真挺不孝的。」虞妗妗半晌無語,再次替那素未謀面的章合水老爺子感到無奈。
前半生替兒子兒媳贖罪,後半生給孫女擦屁股,好好的德藝雙馨老前輩,硬生生被親情累及背上罵名。
那晚接到了孫女的電話,已經許久沒能和孫女好好說兩句話的章合水本來很高興,但當他聽清了電話那頭的聲音,無異於天打雷劈。
『……爺爺,我犯了忌諱偷學了煉皮之術,還殺了人,我願意去自首,但我求求你幫幫知安。』
『他是為了救我而死,您常說既作了孽障就該還債,所以我願意用我的命換他的命。』
章合水佝僂的身體輕顫,盡顯老態的臉上滿是茫然。
他不明白為什麼再三規避,孫女還是不可避免地性子乖戾,甚至敢作下殺人剝皮之事。
但他怎麼能接受失去自己唯一的親人,況且顧知安也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,這孩子為了保護孫女喪命,他本就心中有愧,不知死後下了陰曹地府該如何面對顧外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