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妗妗見狀退出房間, 讓張有福和其他負責的部員安撫他們的情緒。
她走到審訊室門口,推門進入。
屋裡的野豬精幾乎要維持不住人形,身上多個部位出現了畸變,半人半豬的模樣很是詭異。
饒是精怪,經歷了兩天一夜不眠不休的高強度審訊,它的精神狀況也很頹靡。
看到虞妗妗進來,它耳朵抖動片刻,又垂下視線一言不發。
「虞大人。」負責看守兼審訊的分部成員站起身,神情拘謹。
「怎麼樣了?」
「油鹽不進。」部員語氣憤憤:「我們告訴它小南村的倖存者們並未屠殺山中的生靈,不懷好意的另有其人,它偏不相信。」
虞妗妗觀察片刻,輕嗤道:「怕不是不信,而是不願接受真相,否則我們烏金大人豈不是從道德的制高點,一下淪為無故屠殺的惡徒了。」
這句話狠狠刺激到萎靡不振的精怪,它猛然抬頭,惡狠狠盯著虞妗妗,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「我昨日和天師府可以通靈的走陰人,專門向地府的陰司確認過,小南村那些死於你們手中的村民的靈魂都不翼而飛,並未魂歸地府。」虞妗妗對其眼神視若無睹,繼續說道:
「無論是輪轉大陣,還是種生基術,都不會吞噬生靈的靈魂,在你和那些速成的精怪身上,倒也沒有雜斑的魂力、只有屠殺和食人後無法揮散的血腥和孽力。」
「你們沒有吞噬靈魂,你說那些村民消失的靈魂,能去哪裡?」
烏金語氣陰沉:「那些人類,便是魂飛魄散又干我什麼事。」
「確實。」虞妗妗輕飄飄說道:「不過是小南村人的死傷造成的孽障,會盡數反噬到你和其他動物的身上。」
「若幕後之人當真是為了萬物生靈謀福祉,真的像它自己所說那麼大義凜然,那麼犧牲一小波同伴的性命也算值。」
她輕視中帶著冷郁:「可一個藏頭露尾、攪動廝殺盜取生靈魂魄的腌臢之物,竟也敢自稱神明?」
「至於你們,不過是被當成刀使的一群替罪羊,臨下地獄自身都難保還要為那東西守口如瓶,你還真是條忠心耿耿的好狗。」
烏金表情扭曲,猛然起身向虞妗妗的方向,卻被四肢牽制的鎖鏈按回椅子上。
虞妗妗最後看了它一眼,走出審訊室。
她不願在這種冥頑不靈的傢伙身上耗時間,有這個功夫,不如再去找找線索。
當她次日重回小南村,和調遣過來的天師府成員一起挖掘地底的屍體、並在村子裡勘察線索時,接到了從看守烏金的分部打來的電話。
電話另一頭的部員強壓著興奮,說道:
「虞大師,烏金開口了!」
「哦?」虞妗妗手上的活兒停頓下來,夾著手機:「有吐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嗎?」
「他交代了張望虎的行蹤!」
虞妗妗當即把手套脫下來,「等著,我安排一下山上的工作就過去。」
她身後是調取上山的小型挖掘機隊伍,以及數十名天師府的部員和負責挖掘的工人,正在熱火朝天地工作。
原本平坦的小南村地面,經過一天的精準刨挖,眼下每隔一小段距離的土地上,就有一個深坑。
遠遠看去密密麻麻,錯落有致,如同一個巨大的蜂窩。
一具接著一具的青灰色僵瘦的屍體從坑穴中挖出,是那些種生基的可憐村民。
屍體來不及立刻運輸到山腳下,只能臨時放在地面上隨處可見的擔架上。
被抽乾了精血氣運的屍身個個骨瘦嶙峋,又因為是活埋至死,瀕死前的痛苦和絕望定格在那一張張布滿泥土的臉上;
大多數屍體大張的口鼻和耳道中堵塞,為了防止屍變,天師還在屍體印堂和天頂穴貼上了符咒,簡直就像是恐怖片裡才會出現的場景。
但凡膽子小一點的人看到這一幕,都會嚇得睡不著覺。
簡單交接了一下手頭的活,虞妗妗便下山,直接往定位的地方趕過去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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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山腳成功和幾名部員會和,虞妗妗直切入重點:
「張望虎在哪兒?」
部員告訴她,在她走後烏金又在審訊室獨坐了一整天,期間滴水未盡,也不回復任何一言一語。
就在天師府諸人都打算放棄從它那裡入手時,它自己主動喊來了人。
開口的第一句話,是詢問被抓捕的其他動物精怪會有什麼下場。
分部的成員們也沒說好話糊弄它,直言像它們在小南村開展如此惡劣的虐行屠殺,同時導致上百條靈魂不翼而飛,絕對沒有好下場。
活著處以死刑,反而可能是人類給予它們最輕鬆的處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