讓她恨又恨不徹底,愛又不能甘心。
「是你在吸我的血,敲碎骨頭吮吸我的骨髓,你一個既得利益者有什麼資格審判我?」
「你應該跪下感激,感激自己只是生來多帶了一個把,就成了這個家有繼承權的太子爺!」
「應該感激你有一個優秀能幹的好姐姐!」一顆眼淚迅速划過,虞舒月大睜著眼睛:
「噁心……你,虞正龍,還有杜若菲都好噁心!」
因為力道過大,虞舒月的手腕被自己掙出來兩圈紅痕。
她從來都知道,自己不是一個善良的人。
從前還不知道自己真實身份時,年幼的她便敏感察覺出父母的偏心。
哪怕這個弟弟從小就特別黏著她,也並未欺負過她,她常常也會生出一些陰暗想法:
要是虞衡沒出生就好了。
要是他頑皮跑出玩被車撞死就好了。
後來到了十幾歲的年紀,虞舒月漸漸明白了自己和虞衡是不同的;
她再怎麼優秀,對虞正龍而言終歸是要潑出去的水,虞正龍只願意花一些小錢投資般得包裝她這個『商品』,不可能讓她擁有家族的權利。
一切的一切,並不是她不優秀不努力,她便不再內耗了。
既然虞正龍不給,那她便自己搶。
她要當人上人,她要往權勢和金錢的頂點攀爬。
從那時起,虞舒月對於和齊家的聯姻,也從一開始的不太情願,變得極其上心;
甚至是偏執。
比起虞正龍和杜若菲培養感情,她更願意花心思去研究怎麼討好齊家明和顧荇燁夫妻倆。
因為她清楚的知道,她的身後是虛的,虞家的東西她是拿不到的。
她能把握緊的反而是齊家給她帶來的好處。
相比吝嗇的虞正龍,齊家明夫妻顯然更大方也更和善,從來沒有虧待過她。
虞舒月甚至知道,顧荇燁這個二嫁入齊家的人,手裡是有齊氏的股權、在齊氏有實權職位的。
只要她搭上齊氏這艘大船,她便擁有了頂尖的資源和人脈。
屆時一個虞家算什麼?
就算是虞正龍,都要巴結她、討好她這個女兒。
故而在意外發現自己和虞家根本沒有血緣關係時,她慌了。
虞舒月不敢賭這件事敗露之後,自己和齊瀾的聯姻會不會因此受影響。
一想到自己所圖謀的權勢和利益都將化為泡影——哪怕只有一絲的可能性,也不可以。
她不願意拱手相讓!
和虞家沒有血緣關係,那就讓那個親生的永遠不要出現;
沒有齊家需要的命格,那就去換去搶。
迎接著虞舒月尖銳的指控,虞衡噎得好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這一刻他所以為的溫柔姐姐形象破滅了,他堅信不移的親情也破碎了,這對他的打擊無疑十分巨大。
「我沒有……」虞衡搖著頭,茫然又委屈:「我不知道你心裡有這麼多不滿,我也從來沒想和你爭什麼!」
他對自己的定義就是一輩子當個伸手拿錢的富二代,吃喝不愁,才不想去公司打工。
「呵。」虞舒月冷嗤:「都已經是你的了,你想不想爭重要嗎?」
「如果虞正龍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多對我好一些,如果他能不那麼吝嗇地從指頭縫裡給我一些,如果我的付出能得到應有的回報……我都會對虞家心懷感激和愧疚,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。」
虞舒月慘然一笑,「虞衡,這是你們虞家逼我的。」
她情緒抽空,雙手一陣陣發軟。
有時虞舒月也會想,如果當年苗大武和劉芬沒有換了自己,就讓自己和虞妗妗各回原位,一切是不是會變好?
但想了想,她不得不承認她不願意。
如果她有選擇,她還會主動和苗小娟交換人生。
因為苗大武和劉芬更是一對爛人,還是兩個窮鬼!
歸根結底她就應該是虞家人,一家子壞胚,又如出一轍的自私自利。
「你滾,我不想再看見你了。」抒發完這些年憋在心裡的怨氣,看著虞衡痛苦扭曲的臉,虞舒月反而舒坦了。
待等候室內只剩下她一人,空寂的環境下,她不自覺焦慮,撥弄著指尖刺痛的傷痕。
虞舒月清楚地知曉自己的劣根性,但她不後悔,對苗小娟的愧疚更是微乎其微。
平靜下來後,她並未因為即將到來的審判而恐慌,而是在復盤。
她到底走錯了哪一步,才輸得這麼徹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