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非要顧及人質們的生命安全,他們早就和那些密宗喇嘛真刀真槍幹起來了,一句多餘的話都懶得和那些人廢話!
「虞妗妗。」略顯沙啞的蒼老女聲自一端響起,一字一頓地叫出了她的姓名,「久仰大名。」
突然說話的人位於所有光頭喇嘛的最前方,是一名上了年紀頭髮灰銀色的婦人。
她身著藏青色的皮製盤袍,下身的袍衫上印有虎紋,身形微微佝僂,看起來有六、七十歲。
那張老樹一般布滿紋路的臉上,塗抹著淡淡的銅藍色顏料,額心位置有一條細細的裂口。
臉頰兩側墜著一對造型不同的耳墜子,很重,將她的兩隻耳垂拉得又長又薄,耳洞很是明顯。
這樣與眾不同的面部特徵,會讓人聯想到偏遠地區少數民族的祭司,神秘且邪性。
老婦人頸部佩戴著兩串念珠;
一串由108顆發黃的圓珠組成,另一串珠子微微發黑,上頭墜了幾條絡子和銀制小物,好不精緻。
她側腰間別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精巧皮鼓;
兩端的鼓面寬闊,中間連接處收緊並用一根藏式的布帶裹住,帶子上有瓔珞玉石,編織著一匹跪四肢在地上頭顱低垂的繪馬形象。
除此之外皮鼓的帶子上還縫製了兩根皮繩,繩尾端連接著兩個鑽了孔的小錘子。
每當老婦人走動時,皮繩就會帶動小錘輕輕晃動,甩在漆黑的鼓面上會發出『咚咚』的敲擊聲。
虞妗妗打量她的同時,她也在毫不遮掩地盯視著回來。
那雙眼皮蒼老布滿褶皺的眼睛雖然渾濁,卻銳氣不減。
無需質詢對方的身份,很明顯了。
她就是一手建立起「藏傳禪院」的那位『白瑪』。
「自從你出現在南城,便接連毀去了我們多處布局,可給我們增加了不少麻煩。」白瑪語氣不善,「說實話我早就想會會你,可惜,有人不讓。」
「不過這一次又是你自己上趕著摻合天師府的事,撞上無上密宗神佛徹底復甦,就算死在密宗神的清絞之下,也怪不得我們。」
「要怪,就怪你非要幫著那些天師府的臭道士,和我等密宗過不去!」
「我可去你的,不要臉的老東西!你還威脅上虞前輩了?!」隊伍里有脾氣暴躁的術士直接開罵:「還神佛呢…根本就是群歪門邪道的污穢之物!」
「只要我們天師府人在一日,你們就休想得逞!」
白瑪的臉色驟然陰沉,毒蛇一樣的目光盯著那斥罵的術士,像是要牢牢記住對方的面孔。
「後生,你會後悔自己逞一時的口舌之快的。」
帶隊的徐靜和神色微凝,朝前走了兩步,不動聲色把手底下的隊友擋在身後,隔絕了白瑪的目光。
她揚聲開口道:「白瑪,我不明白你為何要費盡心思地復興舊密宗,你真的認為密宗降世後的世界,會比現在安穩、自由平等的社會更好嗎?」
「你自己就是從那個混亂血腥的時代出來的人,你與我都悉知舊社會時期、舊宗執掌下的藏區是什麼樣子;
貴族和喇嘛有權有勢,剩下的人都是集權之下的奴隸。」
「你的大哥十二歲時被當地的寺廟選中,成了『聖童』,活祭給密宗的屍陀林主不說,死後頭蓋骨、腿骨、手骨也被製成了器物。」
「而你自己則在十三歲那年被本家的喇嘛看中,帶去寺廟成了所謂的『明妃』『佛母』;
和你一道選入廟中的還有一個才滿十歲的幼女,短短三日後死於谷道破裂,屍體是你親眼看著丟到了荒原。」
徐靜和的聲音四平八穩,迴蕩在主峰之巔。
幾個月的時間裡,天師府在藏地術士們和現在的藏地佛門的幫助下,經過多方查證,還是查到了白瑪來到內地前的信息和過往經歷。
據悉白瑪的父母都是地主家中的奴隸,生下的孩子自然也是奴隸,一家子連姓名都沒有。
彼時她還叫平措,意為『圓滿』。
大概在平措——也就是白瑪七歲那年,地主家的小兒子要去當地寺廟出家,當一個傳教喇嘛。
因著喇嘛在藏地的特殊地位,主家不僅不阻止,反而大力支持。
為了讓兒子順利通過寺廟的選拔、成為住持手下的佛子,地主便決定在家中若干奴隸中,挑選幾個『幸運兒』獻給寺廟,用以祭祀廟中的護法神。
在藏地,每個地區和寺廟中供奉的護法神並不一致。
但其中的相同處,便是大部分舊藏密體系中的『神佛』,溯本求源會發現祂們本質上還是『鬼神』;
是融合了外來印度教以及藏地苯教的異鬼,所形成的藏傳密宗神系。
畢竟在藏密解釋中,只要被佛法所降服,異教形象都可進入藏密神系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