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燁被打的偏過臉去,嘴角邊血絲滲出。
對方一把拎起他的領子,惡狠狠道:「我警告你,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,殿下他沒空搭理你,這地下只有咱們兩人,你要是讓我不痛快,老子讓你全家不痛快!」
二人臉離得極近,小廝口中污濁的氣息撲面而來。
謝燁嘴唇輕輕動了動。
小廝以為他在說挑釁之言,怒道:「你剛才說什麼?」
他下意識側過臉將耳朵貼近。
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發生。
謝燁張嘴一口咬住了對方的耳朵,上下頜同時發力,口腔里瞬間有血腥氣瀰漫開來。
「啊――你幹什麼!放開――!!」小廝又驚又痛的慘叫起來。
謝燁眼尾輕輕的翹起來,加重了力道,上齒虎牙下齒狼牙交錯摩擦。
小廝伸手拼命去捶打他,卻無濟於事,謝燁死也不肯鬆口。
耳部幾乎痛的失去知覺,熱乎乎的血水嘩啦啦的淌落臉側。
「救命……救命……來人啊!這個人瘋了!」
慘叫聲迴蕩在地牢里,卻無人應答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謝燁低頭往地上吐了個什麼東西,抬頭沖他一笑,露出被鮮血浸透的牙。
「我的耳朵!我的耳朵!」小廝肝膽俱裂的瞪著地上那團血乎刺啦的肉塊。
他伸手在耳畔一摸,原本的耳朵已經沒有了,只摸到了一個濕淋淋黑洞。
「啊啊啊啊啊啊啊――我要殺了你!!」
謝燁依舊含著一嘴血,笑的雲淡風輕,眼神里卻儘是瘋戾。
小廝一臉的血,猙獰至極的死死掐住謝燁的脖子:「你給我――去死吧!」
「砰!」一聲巨響。
小廝動作一滯,膝蓋骨從身後被人重重一擊,直接跪磕在地。
謝燁的目光越過踉蹌倒地的小廝,落到了來人身上。
「殿……殿下?」
李景辭臉色冷硬至極:「誰准你動私刑的?」
李景辭嫌惡的看了看地上半塊血肉模糊的耳朵,伸手一揮,身後僕役進來清掃乾淨,又將那半死不活的小廝架了出去。
牢房裡只剩下了他們二人。
謝燁歪了歪頭,嘴角一絲血痕倏而淌落。
他始終不曾從李景辭身上移開過眼光,這是他們自明淵閣攻破那日後的第一次見面。
謝燁低頭啐了一口血水,墨色長髮垂到蒼白的側頰上,睫如覆羽,眉眼如畫。
世人皆知明淵閣主殘忍狠辣,手段暴戾,卻少有人知道在此人殘暴血腥的里子外披了一副絕代風華的好皮相。
「小景。」謝燁沙啞道:「別來無恙。」
李景辭默了半晌,開口冷峻道:「不准叫那個名字。」
「本座叫了四年小景,一時改不過來,還請殿下見諒。」不知是不是故意的,他喊小景時字句稍重了些,從唇齒間吐出的二字帶了幾分無端的繾綣。
「小景是本王乳名,我年幼時阿姐便喚我小景。」
李景辭語氣毫無波瀾的道:「她是江南女子,說著一口吳儂軟語,我幼時最喜聽她喚我乳名。」
「家裡只有我們姐弟兩個,她長我五歲,自小照顧我長大,她以前常常把蒸好的糕點送來私塾,趁師父不在偷偷餵我幾口。」
「鎮裡沒有比阿姐更水靈的姑娘,她十五歲那年許了人家,而我回京見父皇。」
「後來她死了,我再沒見過她。」
謝燁沒有問李景辭阿姐是怎麼死的,因為他隱約記得十年前明淵閣滅那戶人家滿門的時候,滿地的血泊,屍體橫陳排列,最中間躺著個身穿華服的年輕女屍,臉上的紅妝還未褪去,骯髒的血污已傾覆了容顏。
「你殺了我阿姐。」
李景辭語氣平靜至極,卻令人心驚的可怕。
謝燁低低的笑了起來:「原來如此。」
「不過是個婦人罷了,殺便殺了,本座想讓誰死,還輪不著旁人阻――呃啊!」
李景辭一記鞭子凌空而來,「啪!」的一聲橫掃謝燁腹部。
謝燁瞬間疼得臉色發青,生生阻斷了後半句話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