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玉書氣急敗壞,在營地里來回走了幾步,嘴裡念叨著「瘋了,瘋了……」
「沒事的,老王。」裴明姝安慰他道:「裴家上下已經全死完啦,就我跟他兩個人,就算掉腦袋也掉的是我們倆的腦袋,與西北駐軍無關,你還有可能被提拔為主帥哦。」
王玉書剛要咆哮,看了看四周,又硬生生將聲音按了下來:「掉誰的腦袋都不行!」
「你告訴你哥,從今天起,不許謝燁走出主營帳半步,能不被人看見就不被人看見,只說裴將軍在邊塞找了個侍奉的打發時間,不許旁人看到謝燁的相貌,聽到沒有!」
「切勿將此事瞞住了,不然大禍臨頭那天,誰也保不了他!」王玉書嚴厲道。
「知道了。」裴明姝嚴肅起來:「我這就跟他說去。」
一旁俘虜營最外側的牢房裡傳來一聲幽幽的:「原來如此……」
裴明姝和王玉書同時朝那邊看去,只見那土匪頭子俘虜賀鋒鏑靠在門邊,似笑非笑的望著他倆:「我好像聽到一點不得了的秘密。」
第34章
裴明姝和王玉書對視了一眼, 同時從彼此眼中看出了殺意。
裴明姝從腰間猛然拔出刀鋒,王玉書命看守將他從牢房裡解開鎖鏈拖出來。
賀鋒鏑身為千鈞潭的土匪頭子,被看押過程中受的也是俘虜營最高禮遇, 不僅上了重枷在身上, 枷鎖之下還有層層繩索捆束。
此人在拖拽過程中拼命掙脫了幾下, 卻毫無用處, 被兩側兵士按著跪到了裴明姝的腳下。
「正好,今日拿你當個殺雞儆猴的例子, 讓你其他被俘的手下一併看看,若是不聽話,該是怎樣的下場。」說話間, 裴明姝的刀鋒已經按在他的頸側了。
「停!停!你們不能這樣殺我!我要見主帥!我要見姓裴的!」賀鋒鏑聲嘶力竭。
「你還想見我們將軍?省省力氣,下輩子罷。」裴明姝嘲道。
「我有要事稟報給他!他進匪窩不就是要找郎中恢復有個人的武功嗎!押送路上我都聽到了, 我有辦法——」
一刻鐘後, 主帥營帳。
裴玄銘靠在椅上, 居高臨下的審視著眼前的土匪頭子。
「你說,你有辦法。」裴玄銘問道:「此話當真?」
「千真萬確, 你們踏平我千鈞潭不就為的是這個嘛,邊民都傳言說有個當地的神醫郎中被我們給劫走了……傳的倒是神乎其神的, 可他們不知道那神醫幫人恢復經脈, 提升武功靠的不是醫術。」
「那是什麼?」裴玄銘耐心道。
「北狄境內有一種長了倒刺的花, 服用者可疏通筋骨脈絡,對內力有增添之效, 就算是經脈寸斷之人,日日服用,也能有所恢復!」
裴玄銘掀起眼睛:「我憑什麼信你?」
「我拿身家性命擔保!」
「不值錢。」
賀鋒鏑怒道:「總之裴將軍既然已經到了山窮水盡這一步,就算試試又有何不可呢!若你試了沒用, 再回來取我項上人頭不遲!」
裴玄銘靜坐半晌,眼底神色晦暗不明。
這土匪有句話說的倒是沒錯。
他確實已經走到山窮水盡的這一步了。
他不能看著謝燁,再在他眼前死一次。
裴玄銘抬手吩咐旁人解開他腕上的繩索,又將案上筆墨推了過去:「將那花草的形貌畫出來。」
賀鋒鏑艱難的握筆,在紙上開始鬼畫符。
裴明姝沒忍住,從後邊踹了他一腳:「你畫什麼破玩意兒!」
「那東西就長這樣!」賀鋒鏑回頭委屈道:「再說我自小沒念過書,連字也不識幾個,能畫成這樣不錯了!」
兩邊的屬下將他筆下紙張拿出來,呈到裴玄銘面前。
裴玄銘勉強從那歪歪斜斜的筆畫中領會了一點其中精神,大概在心裡描摹清楚了這花的模樣。
「若將那花帶回來,它的用法和功效,你能說清楚嗎?」裴玄銘又問。
「這是自然,但我眼下不能同將軍說。」賀鋒鏑昂首道:「我要留著做底牌!」
王玉書忍無可忍,又是一腳踹到他後腰上:「你還底牌上了!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!」
裴玄銘用食指抵著太陽穴,沒什麼波瀾道:「說條件。」
賀鋒鏑被踹的踉蹌一下,又很快跪穩了身形,他注視著裴玄銘正色道:「放我手底下弟兄們一條生路,他們各個都是好漢……是跟了我,才有今日下場的。」
裴玄銘抬眼和他對視半晌,然後起身揮手:「帶下去。」
兩邊的人拎起賀鋒鏑往下拽,一路拖回了俘虜營里。
「將軍!將軍你可考慮清楚了啊將軍!將——唔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