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動聲色的將目光轉向椅子上安坐的人。
「休息好了?」
謝燁矜持的點了點頭:「嗯,走吧,你說去哪兒。」
裴玄銘打量著他,沒吭聲,半晌忽然伸手一扯謝燁手腕,狀似親呢的將他帶起來,謝燁果然疼的臉色扭曲了一下。
裴玄銘鬆手,關切道:「哪兒疼?」
謝燁蹙起眉頭,惱怒道:「你說哪兒疼!」
裴玄銘笑了,俯身過去直視著他的眼睛,一直盯著謝燁看了數秒,才輕聲道:「你疼的是肋骨,跟我有什麼關係?」
謝燁的臉色刷然變的慘白。
裴玄銘一手扶住他的腰不讓他往後躲,一手輕輕擦過他肋骨的部位,目光審視著他壓迫感十足。
謝燁扶著椅子的手顫抖起來。
不過裴玄銘到底沒有拆穿他,和他對視一會兒後便站起身,輕飄飄的道:「下次在屋裡小心點,別再把自己摔了。」
謝燁僵硬的被他扶起來。
「走吧,給你介紹個人,他知道那草藥的具體地方。」
草帽始終站在門口等他倆,裴玄銘推門出來的時候,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謝燁身上,然後又側目朝屋裡看了一眼。
三人在客棧大堂中叫了點酒和菜,裴玄銘給謝燁一指草帽:「他這幾日跟著我們,給我做幫手。」
謝燁在外人面前一向風度翩翩,溫和有禮,舉杯朝草帽敬了一下,然後一飲而盡。
草帽顯然是有點意外,也跟了一杯:「多謝公子。」
他沒多問謝燁的身份,只見二人舉止親昵,心中便有了數。
裴玄銘起身結帳時,草帽作勢跟上去要搶,被他頗為詫異的看了一眼。
「你搶著結帳幹什麼,剛收了我的定金,此刻花的不還是我的錢?」
草帽默不作聲收回了手,隔了片刻突兀的道:「你娘子確實好看。」
裴玄銘忍俊不禁,心情說不出的好。
「我還以為你會先震驚一下,他是個男人呢。」裴玄銘低聲道。
草帽依舊沒什麼波瀾,只平淡道:「美人不分性別。」
「此言甚妙。」裴玄銘拍拍他的肩膀:「回去吧,錢已經結清了。」
草帽站在原地不走,裴玄銘疑惑的看向他:「大俠?」
「別告訴我,你沒發現。」他盯著裴玄銘道。
「發現什麼?」
「屋中的異端。」草帽平靜道:「那位公子的房間裡,有旁人進出的痕跡,我們做殺手的對這些很敏銳,你最好是問問他,你不在的時候,他見了誰。」
裴玄銘停住手上的動作,低聲道:「問不出來的。」
草帽擰眉:「你倆單獨出行,要執行這樣艱險的任務,九死一生,他卻趁你不在,會見其他人,你就不怕他聯合北狄背叛你?」
「不怕。」裴玄銘無奈道。
主顧兩人面面相覷,草帽大有你今天不問個清楚,這單我就不接了的意思。
裴玄銘只得解釋道:「他這個人,不想說的事情,再怎麼逼供都沒用,我試過很多次了。」
「但我相信他不會害我。」裴玄銘誠懇道。
草帽殺手從鼻子裡重重的哼了一聲。
「若有不測,我會以一己之力,護先生脫離北狄,安然無恙。」裴玄銘又補充了一句。
草帽徹底沒話說了,擺擺手準備要進去了,裴玄銘卻又把他攔住了。
「等等,我要的紋身顏料呢?」
草帽:「……」
謝燁對於他倆嘀嘀咕咕在外邊說了半天話的事情並沒有放在心上。
他安靜的坐在案前嘗酒,側影秀美孤俏,衣帶隨穿堂風飄搖。
「我們現在什麼計劃,今晚就動身去找你說的那片種草藥的地方麼?」裴玄銘來到桌前,坐在謝燁旁邊,抬頭問草帽。
「今晚休息,明天動身,你去給我開個房。」草帽冷冷的說。
裴玄銘無言以對。
片刻之後,草帽拿著自己房門的牌號不滿道:「為什麼給我訂一樓的房,你自己住頂層?」
「我出錢雇你,你保護我的安全,不是理所當然的嗎?」裴玄銘斟茶慢飲道。
「我是殺手。」草帽糾正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