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
對於最開始成為明淵閣閣主的那兩年, 謝燁的記憶變的很混亂。
一來是他那段時間實在殺人太多,新繼任的閣主本就需要立威,更遑論明淵閣自建閣以來, 還沒有過這麼年輕的閣主。
好在謝燁武功夠高, 諸允嚴縱然偏心, 但對他是從小嚴厲, 無論是烈日酷暑,還是三九寒冬, 練功從未懈怠過,年少時的嚴苛塑就了謝燁遠超明淵閣這幫野路子的內功基礎,才得以在明淵閣站穩腳跟。
二來則是, 裴玄銘那段時間跟他住在那個竹舍里。
謝燁白天與手下商議完刺殺李彧的計劃事宜,晚上揮退眾人, 也不要小廝攙扶, 自己慢慢的往竹舍里踱步。
走著走著他就彎下腰來, 額頭泛起一層薄薄的冷汗,難以克制的扶著屋舍門前的竹竿, 將指骨捏的咔嚓響。
那日當眾殺老閣主到底留下了內傷,他此時被老閣主用飛劍打過的脊椎和肋骨都澀然發疼。
但是如今位置未穩, 他不能在手下面前展露出重傷難捱的一面。
謝燁咬緊牙關, 指尖用力之大, 竟生生將竹身摳出了爆裂的紋路。
有人從竹舍的院落里緩步走出來,似乎是知道竹舍周圍有人監視, 便不緊不慢的朝他躬身作揖,下一刻頭頂便傳來謝燁熟悉至極的聲音。
清冷沉穩,分毫未變。
「在下已恭候多時,還望閣主進屋一敘。」裴玄銘按禮數躬身而起, 朝他伸出了一隻手。
謝燁抬頭見是他,一時間喜出望外,連跨兩步撲到他面前,裴玄銘伸手將他腰身一攬,自然而然的托起他因為受傷而略顯虛浮的步履身形。
他若有若無的朝竹舍兩邊的樹叢上望了一眼,少傾,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過後,原先幾個明淵閣內部長老派來監視新閣主的密探消失了身形,四周歸於寂靜。
「你怎麼來了!」謝燁被他一路扶著進入裡間,裴玄銘熟練的抱他上床,隨即轉身合上門。
確保徹底無人監視了以後,才鬆了口氣,去查看謝燁剛才不太對勁的部位和傷口。
「陛下駕崩,京都大亂,父親回京鎮守大局,我來替他一段時間,正好熟悉西北,日後反正也是要在這裡待一輩子的。」裴玄銘掀開他單薄的外衫,將掌心落在謝燁淤青未褪的脊椎上,汩汩內力流涌著運入謝燁體內。
「你抖什麼?」裴玄銘笑道:「別亂動。」
謝燁難以克制的哆嗦了一下,裴玄銘的掌心比他的腰身要燙一些,他幾乎有種錯覺,仿佛自己能感知到那人每一寸掌紋的走向,無數熱意在肌膚交合間肆意流淌。
謝燁猛然回身按住他的手,喘息著道:「好了!可以了!」
裴玄銘不緊不慢將手收回去,挑眉看他這異樣的舉動,緊接著他的目光上移兩寸,看到了謝燁通紅的耳朵尖。
他後知後覺的反應了一下,開口道:「謝燁,你在害羞嗎?」
明淵閣主險些沒從床上翻下去,又驚又怒的回頭瞪他道:「什麼——」
「上次在溫家,你也是這樣。」裴玄銘提醒道。
謝燁知道他指的是那日為了躲避溫家家丁,被裴玄銘推到牆上作勢的那一次,他深吸一口氣,辯駁道:「那次是你先冒犯!」
裴玄銘攤了一下手示意道:「我今天可沒冒犯,正正經經的給你治傷來著,你怎麼也臉紅?」
謝燁一掌打在他肩側,裴玄銘旋即格擋,兩人你來我往的在榻上過了幾招。
互不相讓,互為制擎。
裴玄銘仗著他不敢真對自己下狠手,長臂一展,用虎口抵住了他的前襟,不偏不倚大拇指摁在了心跳的地方。
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謝燁一下一下的心跳。
謝燁握起的拳頭虛虛的垂在他太陽穴處,威脅性的朝他腦袋上晃了晃,但也終究沒砸下去。
裴玄銘的手指抵在他心臟處,直視著他的眼睛,輕聲開口:「謝燁,你是不是對我……」
謝燁倏然收回拳頭,一把捂住了裴玄銘的嘴,阻止他再說下去了。
裴玄銘半張臉埋在他的掌心裡,只露出一雙清晰明亮的眼睛,只一瞬間,那雙眼睛就柔和的彎了起來。
謝燁心如擂鼓,卻仍堅定的冷硬道:「閉嘴。」
他感到手掌被柔軟的觸碰了一下,等他意識到裴玄銘方才幹了什麼時,已經為時已晚。
裴玄銘伸手拽開了他捂在自己嘴上的掌心,順勢推抵,將他半個身子壓倒在床榻上。
謝燁掌心裡握著裴玄銘吻過的餘溫,他一時間難以說出任何話來,只能呆滯茫然的看著裴玄銘,半晌呼吸顫抖道:「裴玄銘……」
「沒事。」裴玄銘在黑暗裡安撫著他,溫柔鎮靜的聲音充盈著安定還有某種引誘的意味在。